维斯克用洁白的餐布擦拭了唇角,然后道:“今天很重要,是我们在一起七年的日子。”
克多里眼底浮现起一抹笑意,他叹了声气,语气温和地说道:“原来……七年了啊。”
维斯克举起红酒杯,道:“我们还会有下一个七年。”
克多里嘴唇翘起,碧绿色的眸子里涌出复杂深邃的感情,但是他一贯的温柔笑容却让人没觉得有一丝不对。克多里直接举杯,饮下了杯中甘醇的红酒,却没有回答。
维斯克并没有发现爱人的沉默,在美好浪漫的烛光晚餐结束后,他惊讶地发现今晚的爱人真的是异样的主动热情。主动地攀上了他的腰、主动地亲吻抚摸,甚至就连有的时候会克制一些的呻吟,在这个晚上也毫无顾忌的高喊出口。
水乳交融,是维斯克对这个七年纪念日的最后回忆。
他恍惚间好像记得在两人达到最顶峰的时候,克多里似乎在他耳边问过什么话。不过那时候极大的快感已经席卷了他的理智,让维斯克有些忘记了当时的话。
一个向来腼腆含蓄的人突然如此主动,想必是个男人都无法按捺住自己。在回伦敦的飞机上,维斯克思索了许久都没有想起那个问题,而当他提起的时候,克多里也只是笑着说他记错了。
仔细地沉吟许久,最终维斯克决定放弃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他注定不知道的是,在目送着他进入泰格尔机场的安检口后,那个刚刚还在微笑挥手的青年猛然收起了笑容,脸色也瞬间煞白下去。他俊逸秀朗的面容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是这么单纯地注视着男人消失的大门。
看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足足占了一个小时后,克多里才闭上了双眼,露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容。
“七年了啊……姐夫,你永远都只会是我的姐夫吧……”
克多里的话淹没在机场嘈杂的声音里,他再不留念地转身而去,单薄的身子在转身的一刹那虚晃了一下,过了片刻才稳住了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泰格尔机场。
这一次,当克多里走到一个熟悉的座位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看向了座位旁边的垃圾桶。这个垃圾桶,和七年前的并无任何区别,就连顶部的一块金属刮痕都分毫不差。
沉默地望着这个垃圾桶许久,克多里淡然地将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然后用力地往地上一摔。在路人惊诧的眼神中,他镇定地将地上破碎的手机捡起,然后扔进了这个从未改变过的垃圾箱。
七年前,他将那个男人的电话扔进了这个垃圾箱,接着他不怕脏累地找了许久,才将那张纸条找回;而如今,那个为了一个电话就糟践自己的克多里·斯劳特,已经彻底地死了。
七年。
整整七年的时间,难道他真的看不出什么吗?
第一年的时候,他还对这个男人抱有十分的希望。希望他能够与自己的姐姐解除婚约,希望他们的爱情能够站在太阳光之下,正大光明地展现给世人。
第二年的时候,他已经有些怀疑了,但是对爱情的盲目仍旧让他相信这个男人,只要找到一个正确合理的时机,他一定会解除婚约。
第三年的时候,这份怀疑渐渐加重……
第四年的时候,这份怀疑已经变成了慌张……
第五年的时候,这份慌张已经变成了麻木……
第六年的时候,这份麻木已经变成了痛楚……
第七年的时候,痛楚再也不见,绝望已经彻底地吞噬了他,在克多里的心里他深刻地明白着:是的,维斯克·埃尔德可能真的爱克多里·斯劳特,但是——
这个男人,更爱他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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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克·埃尔德就是一条不断向上攀沿盘旋的回转线,他的人生注定了要不停地向上、向上,他的未来选择的只会是事业,因为充斥在他心里最深处的,并不是他克多里,而是对事业无穷无尽的野心。
当走出泰格尔机场、走进停车场,克多里“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至此,眼泪终于如同决堤一样崩溃似的流了下来。
在这独自一人的环境里,他放肆地痛哭着。
好像是回到了三岁的时候,在被弄坏了最心爱的玩具以后,凯伦不停地安慰着他,可是他就是想哭。想把身体里的水分全部都蒸发出来,想让那种埋藏在心中的压抑与痛苦全部释放出来。
心痛,心疼,心碎。
在这七年里他爱得有多深刻,那么在这决定放手的一刻,他痛得就有多真。
长大以后,克多里很少会哭,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不会掉眼泪。但是眼泪从来不是可以忍的,只是因为还未伤心到极致,所以才无法坠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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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