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粟的回答算不上完美,好在巫璜没怀疑他——巫璜从来都不会怀疑他,这种信任有时候又让他觉得愧疚,连同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一起,叫他想起来就觉得煎熬。
可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巫璜问他这个问题,还是趁着这种自己没法好好思考的时候问,丹粟就有点警惕了。
巫璜问的语气很轻松,坐在狮鹫上有一下没一下戳着被捏成个团团的他,仿佛心血来潮随口这么问了一句。
丹粟被戳得脑子乱成一团,控制不住地“噗叽”了好几声,只得言简意赅用一句“没了”概括,撑起十万分的警惕试图不露出任何破绽。
幸好巫璜真的就只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唔” 了一声接着道:“那改日给你做个肉身用,也方便些。”,而后便没再提这茬儿。
就像是真的被他顺利糊弄了过去。
……
那才是有鬼。
丹粟那个该死的臭小子糊涂蛋心里头转悠的那点子心思,巫璜一清二楚。即便第一次没多想被那小子糊弄了过去,他也不至于在同一个坑上摔第二次。
的确,丹粟的准备相当充分没什么破绽,加上他当年根本没准备让丹粟陪葬,所以坟墓核心里存着的陪葬单子里并没有把丹粟包括进去,哪怕他把坟墓核心里的历史记录看十遍都看不出跟着那一串珍宝一起丢了的还有丹粟的尸骨。
但巫璜生前是大巫,哪怕病得一年里要在床上躺大半年,基本和个摆设无异,他也是巫咸一族天赋最出众能力最强的大巫之一。
神鬼生死之事可是他的专长。
就是闭着眼睛他都能察觉到丹粟身上不对劲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谁给那小子的自信让他觉得自己能瞒天过海的。
巫璜知道丹粟为什么绞尽脑汁地想把事情都瞒着他,不就是他生前那破烂身子经不起半点激烈的情绪波动,让丹粟恨不得什么烦心事情都替他一手包办,就更不用主动说拿自己的事情来烦他了。
不过他没戳穿丹粟的隐瞒,只是先去寻了点材料,做了个代身转移丹粟灵魂和尸骨的关系,把后顾之忧收拾干净。
然后?
然后就等什么时候人赃并获,再把那个臭小子按着狠抽一顿屁股,好叫他长长记性。
巫璜把手上完工的代身放在匣子里收好,擦擦指尖划开的伤痕。匣子里手掌大小的乌木雕刻出大致的人形,额上点着一滴未干的血色。
他挑了挑眉,关匣落锁。
正半飘着挣扎在“主子似乎很喜欢自己黑团团的样子”和“黑团团的样子实在丢人”之间的丹粟,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危机感。
一闪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丹粟:突然警惕.jpg
然而他观察数日,坟墓里一切正常,只得出了“巫璜最近心情不错”这唯一一个结论。
巫璜最近是真的心情挺不错的样子,好得突如其来让丹粟摸不着头脑。
丹粟绞尽脑汁都快把自己想成个纠结的毛线球,也没能想出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巫璜如此合意,甚至精神不错地开始主动处理些事情,不再每天窝在宫殿里头装死。
巫璜看着丹粟身上的黑烟一缕缕缠绕打结的样子不动声色,瞧着那些自己七拐八绕得结在一起的黑烟挣扎无果,干脆揉吧揉吧聚成一团,接着翻翻滚滚地纠结。
且让这小子纠结着吧。
巫璜冷酷地想。
让他自己作死。
对危机一无所知的丹粟认认真真磨好了墨,巫璜转着蘸满了墨的笔尖在砚台边一下下蹭着。他似乎注意力有点分散,笔尖上多余的墨已经被蹭得一干二净了他也没注意到似的,一走神把笔尖蹭出来个分叉,只得重新蘸墨。
丹粟装着没注意到巫璜这难以察觉的失误,只是更努力地把自己弄成个全是死结的毛线团,绞尽脑汁地想着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巫璜一下子就高兴起来。
鉴于他们目前正在做的事情,丹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想起来。
巫璜提笔,先是在空白一片的纸上轻轻划了两道,像是试笔又像是在什么下头标上了记号,继而心平气和地换行,一条又一条在纸上落下一串清单,写满了一张纸又换了一张接着往后写。
按理说他起码也要礼貌性地表示一下愤怒,毕竟他现在写着的不是什么目录列表,而是从坟墓核心里读取出来的损失清单,如他现在这般心平气和仿佛半点火气没有的,可稍微有点对不起一代又一代闯入者填进来的人命。
以及丹粟把自己搞成个毛线团的纠结万分,和生怕他被气得当场倒下的忧心忡忡。
可巫璜就是连那么点礼貌性的愤怒情绪都没有表现出来,一边写着一边还有心情抬抬手扯了一缕从丹粟身上悄悄往自己手上勾的烟气,一弯一折轻轻一圈,绕出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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