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鼎定了定神,想起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他说:“老爷子,上面都在准备开恩科的事情,您是否要在这个节骨眼宣布收徒的事情?”
庞老脸色登时严肃起来,陈亦鼎眼观鼻比关心的品茶,给庞老思考时间。
科举考试分为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
前三场三年两考,考中后就是秀才,也成为贡生。
后三者虽说都是三年一考,但对于同一届考生来说,三场考试却是连着的。比如今年八月乡试,次年二月就可以参加会试,同年四月就是殿试。
万云当年本可以一路高中,但双亲亡故,他只能回家守孝二十七月。
而放在黎锦这里……庞老不确定道:“今年开恩科的话,黎锦那小子就可能一路考上去?”
要是真能这样,为了在殿试中有争一争的机会,就得加大名气啊。
第115章
庞老话是这么说,可他也知道真的对外宣称黎锦是自己徒弟的话,黎锦必然名声大噪,但同时也会带来负面影响。
这时候,就很可能帮倒忙了。
庞老本就不是刚愎自用的人,虽然偶尔像个老小孩,但在大事方面,他还是会考虑十分周到的。
陈亦鼎听到庞老的问句,没有回应,他在等庞老自己做决定。
过了会儿,庞老终于说:“暂时不宣布他是我徒弟了,能不能考中是他自己实力问题,我又不教他《四书》《五经》,管他科举作甚。”
他的语气越是随意,陈亦鼎这边才越是心惊。
因为庞老只有对很熟悉很亲近的人,才会用随意的语气,一般情况下,他都爱理不理。
陈亦鼎突然也想跟黎锦结识一番,能让庞老认可的人不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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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二月中旬的时候,他家小夫郎肚子愈发大,站起来都自己都看不到脚,黎锦真的想天天留在家里陪他。
虽说自己就是大夫,接生就是他的本职工作。
刚穿越过来那会儿,他甚至自负的揣着无数经验,在少年生孩子期间悠哉的做了很多事情。
现在想想都有些心惊胆颤,这回还没到真正分娩的时候,他都觉得手忙脚乱,甚至不敢想自己去接生的事情。
反倒是秦慕文一点也不怕,看不到脚了还扶着墙走路,只可惜外面太冷,黎锦不让他去院子里。
小包子倒是十分乖巧,经常裹着棉衣从自己屋里哒哒哒的跑过来,一身寒气消散后,才凑近秦慕文。
秦慕文摸着他的脑袋,招呼他喝点水。
屋里烧了地龙,未免有些干燥,黎锦会在家里摆一盆水权当加湿。当然,屋里的人也得多喝水来补充水分。
“怎么又跑过来?也不怕冷。”
小包子说:“爹爹说了,阿爹身边不能离人。包子背诗的时候看到小茶哥哥在厨房做玉米烙,所以就跑来陪阿爹了。”
言语间逻辑清晰,头头是道。
秦慕文都不知道该感慨小包子的思维能力还是懂事可人的成度了。
准确来说,两方面都得夸赞。
黎锦这边,完全不知道庞老只有六箱能吸附墨渣的石头,而他现在练习的这一池水,就是最后一池清澈的水了。
要是把这一池也都染成墨色,他就真的完成庞老那句‘可以对人说你是我徒弟’的要求了。
练完后,庞老却完全没提给他正名的事情,反而让他自己找古籍,琢磨写字之人当时的心理状态,自己写各种碑帖。
写完后才给看原帖,再对比其中不一样的地方。
若是黎锦没有自成一家的天赋,庞老也不会这么煞费苦心的训练他。
问题是现在黎锦完全有机会做到这一点,庞老可不忍心埋没了他的才华,这也算因材施教了。
黎锦见庞老没提声明的事情,有次他专门给庞老做了蒋侍郎豆腐,询问了这件事。
庞老只是瞪着双眸,“我当时说你练完了就能对别人说你是我徒弟,我可没说要宣称我是你师父。”
黎锦突然失笑,显然是明白了庞老的用心,对他也愈发尊敬。
都是看字识人,其实真正的书法大家,分辨人心的能力才是最为强悍。
刚拜师那会儿,庞老就看出了黎锦字中的锋芒,并且提示他收敛自己,一定要把楷书写的有风骨、却又不能锐气逼人。
现如今,庞老也明白黎锦心中不愿居于他人之下的风骨,自己也乐得成全他。
黎锦起身,对庞老深深一揖:“多谢老师。”
黎锦从庞老这里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在把手拢在袖子里,迎着寒风奔跑的陆长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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