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然说:“你、你一边读书,还得一边做农活……这会不会太累了?”
黎锦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农家子不都这样吗?”
陈西然义正词严的反驳:“不!农家子如果读书有出息,族里会给他家分田分钱,完全不需要担心农活,这些事都有他家人来承担,农家子只需要读书就行了。”
黎锦依然十分淡然,说:“那很不巧,我们村是散户集中,我姓黎,没有同族。”
陈西然:“……”当他没说。
不过说实在的,黎这个姓氏,确实蛮少见的。
陈西然虽然想帮黎锦,但他也知道,大家都是同窗,自己给黎锦钱的话,传出去对黎锦的名声不好。
况且,黎锦完全没有到需要他接济的地步,个人都有个人的活法。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话虽然人人都知晓,但能做到的人又有几个。
陈西然现在着实佩服黎锦,此前他觉得黎锦这人过于无趣,像个书呆子,看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其实他如果设身处地的站在黎锦的角度思考,每日回去有一堆农活要做,还得养夫郎,那自然没时间关心风花雪月。
宋先生的孩子乖巧的把两人迎到书房,说:“爹爹说今日他有事不能来,但黎大哥需要抄完这一本,陈大哥需要背完这一本。”
说着他把两本书分别递给两人。
小孩子看了看封皮,感觉自己递反了,一脸的不好意思。
“我错了,这一本是黎大哥,这一本是你的。”
果然,黎锦的那本正是经论(中)的注解,小孩这回分对了。
小孩又说:“爹爹说不能偷懒,明日要检查,两位哥哥完成任务后可以自行离开。”
等到孩子走后,黎锦问道:“陈兄,先生那边可有变故?”
昨儿不是说去调查了么?
陈西然果然是个‘包打听’。
他说:“我爹说了,昨天下滩村的村长亲自出面,严肃的拷问了那个女子,果然是受人指使,今儿是为了给宋先生一家承认错误,宋先生不便缺席。
放心,事情都圆满解决了。”
黎锦想,自己之前去下滩村卖麦草的时候还见过这位村长,果然仁义与手腕并存。
是个好村长。
陈西然也只知道他爹告诉他的这一点,完全不了解那女子虽然说有人指使了,但最后居然说指使她的人是村里一家无赖。
反正那无赖精神有点问题,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这肯定是哪个秀才在背后做的,但也懒得戳破。
在这个社会上,情面还是很重要的。
再说了,单凭那女子的话,还不能完全相信就是女子口中的某个秀才做的,他们又没有物证,暂时也只能搁置了这件事。
不过,幸好还了宋先生一家公道。
要不然这污水泼上去,宋先生一家还怎么在族里呆下去。
黎锦抄完这本书,那孩子又给他拿了下一本书过来,让黎锦回去抄。
总之,现在宋先生对黎锦的教育方式就是先把晦涩难懂的原著给他,让他回家摘抄加深记忆之后,再在课堂上给他讲解其中含义。
当然,一般情况下,黎锦还是得把注解在课堂上抄一遍。
这带着注解的书应该是故人相赠,先生倒没让他带回去过。
下了学堂,陈西然也知道黎锦家里的情况,不再拉着他去吃百食坊,而是说:“回村路远,你小心中暑。”
黎锦觉得陈西然家里虽然有钱,但他这个人还是很会照顾身边人的情绪。
完全不因为自己出身低就轻视自己,知道他家真的穷后也不会在他面前炫富。
总之,情商不低。
黎锦先去了主街,今儿他兜里带了一百多文,得先问问布匹的价格。
他早上跟少年讨论过,一匹布大概四丈,也就是三十三米。
做一件衣服只需要七到八米的就行了,但若是要做一套,那就得整整一匹布。
至于一匹布到底多少钱,这个少年自己也不清楚。
他此前从没负责过采买的事情,穿的衣服也都是旧衣裳改的。
黎锦进入一家布庄,那掌柜的眼睛自带扫描仪一样,看了黎锦一眼,就招呼他来到软布这边。
“这都是棉线织成的布,不是那种麻线,这种布摸起来软,贴身穿吸汗,而且颜色也适合你们这种读书人。”
黎锦看了看,手感果然不错,跟他身上这件长袍的面料差不多。
但其实他长袍里面穿的都是麻布中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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