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却不理会这些,扶了卫氏入到偏殿坐在炕上,而自己却不坐在下方的矮凳上,而是坐到良贵人脚边的脚踏上,轻轻依着她的膝,道:“额娘,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卫氏怔住了,她知道此刻她该做的是让人扶起胤禩,再提醒他也是提醒自己,两人虽为母子,然身份却是天差地别,如此举动万万不可再有,若是让有心人窥见,又或者是被惠妃知晓……
然而,良贵人却动不了,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说出守礼的话来,眼眶也有些红了,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你这孩子……怎么大了反倒撒娇呢?”
良贵人言语中是责备的意思,然那神情那口吻哪来半点责备之意,她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伸出手去摸摸儿子的头顶,却死死忍住了。
胤禩眼圈也止不住的红了,他前世在良妃去世的时候,便已经伤心过度,形销骨立以至于大半年都走不动路,需要人搀扶的地步,这里面自然有真心的一层;另一方面,那是他在朝堂之上已遭康熙厌弃,这样表现也不是没有试探康熙的意思,希望能以事母至孝的举动,挽回康熙的眷顾。
谁知,康熙一直到最后都没再给过他好脸色,更在额娘故去两年的时候,在大殿上当着众臣的面,斥责自己心高阴险,辛者库贱妇所出。
自己争名夺利失利也就罢了,时不我与而已,愿赌服输,让他最无法忍受的便是,自己的失败却让额娘纵是死后也不得安宁,被人拿出来诟病,借以打压自己。
想道这里,胤禩声线也哑了几分,带着微微的颤音,道:“儿子以前不懂,但这次……也是养儿方知父母恩,才知道以前多么不懂事,让额娘受累了。”
良贵人一颤,也想去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孙子来,忍不住伸手抚上胤禩的头顶,安慰道:“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
胤禩收起纷乱的情绪,让浅浅的笑容重回脸上,仰头给良贵人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将方才朝堂之上,康熙对毓秀的打算说给良贵人听了。
良贵人听后不言,只轻轻地摸摸儿子的头,道:“毓秀本质也是个好的,出身太好,脾气骄纵些也是寻常的,以后……好好办差,若是得了机会,便将她接回来吧。”
胤禩乖巧的点头应承下来,一抬眼,正看见良贵人光生生的耳垂,头上梳着简单宫髻,除了一只方簪之外,没有一点饰物。满族女子素来讲究首饰,她们常戴的首饰主要有方簪、扁簪、花簪、耳簪、花针、云卷翅、燕几翅、耳钳、手镯等多种。这些首饰品质地不一,主要由金、银、玉、珠、骨等,选戴哪一种首饰要根据地位身世,一般说首饰的好坏可以看出地位高低家庭的贫富。而良贵人辛者库出身,自然没有娘家给自己准备饰物,在宫中地位又低下,平素连个拍马恭维的人都没有,自然也习惯了素衣素服。
胤禩心中一动,道:“额娘怎么首饰这般朴素,连耳环也没有?要是让人说惠额娘苛待额娘就不好了,儿子那里正好有一对珍珠,还是以前和老九一起摸贝壳得的,不如做了耳坠子,给额娘戴可好?”
良贵人被他一哄,乐了,啐道:“你一个领了差事的皇子阿哥,见天儿里不想着好好为皇上分忧,怎么尽做这些个不合身份的事儿,小心被你皇阿玛知道了,罚你——”
两人都十分默契的不去谈内务府是不是克扣了份例的事,良贵人是不愿儿子担心,胤禩自己经历了前一世,又如何不知‘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不过是个没品级不受宠的贵人罢了,对皇子尚且可以怠慢,何况只是失宠的贵人。
胤禩淡淡笑着,两人又说了些话儿,胤禩自是嘱咐良贵人好生养着身体,自己日后自然经常入宫请安,让他安心,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出了钟粹宫,胤禩往永和宫的方向望了一眼,罢了,今日不宜操之过急,毕竟自己刚刚受了伤,以后再徐徐图之罢,想毕,转身出宫而去。
第7章 毓秀
禩府回府的时候,过来传旨的太监刚刚离去,府里的下人们不敢耽搁,以在收拾福晋去礼佛的衣服用具等等。
高明见胤禩立在院中,唤道:“爷,可是要去见见福晋?”
叹一口气,胤禩道:“带路吧。”
贝勒府的小佛堂非常小,只有寻常寺院的一间禅房般大小,因为事出突然,毓秀被罚禁闭在此已有数日,一开始的愤怒恐慌过后,她如今也在精奇嬷嬷的规劝之下知晓了事态的严重性,虽然隐隐有了悔意,但终归性子刚硬倔强,不肯主动托人给胤禩低头道歉,因此才一日拖过一日,直到今日宫里太监前来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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