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的身子一僵,身子也有些发颤了起来。胤禩却似没注意一般,只低头道:“皇阿玛不要儿子了,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毓秀也不要我,一个人扔下孩子去了;如今,是不是连额娘也不要我了……”
“小八……额娘只是……放心不下……”良妃早已语不成句,再也无法顾及其他,倾身将胤禩的肩半搂在臂间。
胤禩虽然未曾出声,但伤心之处已到,却反而是冷静了下来,他将脸闷在良妃臂间,低声自暴自弃道:“额娘你也说你心愿已了,可以再无牵挂。那么我呢……谁都不要我,额娘是最后一个人了,你若是这样扔下儿子,儿子这样撑着,又有什么用?”
良妃闻言听出那话中堪破的意味,吓了一跳,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胤禩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额娘,你若是真的狠心扔下儿子,那么儿子也便能狠心扔下弘时他们,去同额娘与毓秀作伴。”
良妃一口气上来,将胤禩一把推开,用从未有过的厉色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放清醒些,这些话是可以说的么!”
胤禩却似不为所动一般,眼睛有些定定地望着桌上的果盘子,道:“有什么关系,若是连额娘都不懂儿子在想什么,我一个人撑着又有什么意思,横竖弘旺他们也姓爱新觉罗,皇阿玛不会饿着他们冻着他们。”
良妃手有些发抖,忽然一个巴掌朝胤禩扇过去,但她本就久病无力,这个巴掌也不怎么疼,只扫着耳朵脸颊。
院子里远远站着的下人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一开始见两人有些争执更是不敢上前,如今见皇子被自家主子打了,吓得顿时全部跪倒在地不敢动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谁知就这么一下,良妃似乎一口气没上来,一手按在胸口脸色忽然先是上红再是走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额娘!额娘!!”胤禩见状顿时三魂不见了七魄,一把扶住良妃,大叫着让下面跪着的人去请太医。
……
这样一番大动静自然惊动了这四九城里最大的主子。
康熙在听说了良妃忽然在千秋亭晕倒,似乎还是气的,也不免有些惊讶。这些日子胤禩日日在储秀宫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哄得良妃宽心,他也是因着先前的愧疚纵着,但今日怎么却把良妃气倒了?
这等大事他自然要去看看的,一路上早有宫中的眼线将两人的行状对话略略说了一番,康熙心中有了底,等他到了储秀宫的时候,便看见胤禩跪在良妃榻前十步远的地方,太医院这些日子专门给良妃诊脉的院判进退不得地跪在一边。皇子尚且跪着,一屋子的奴才们自然也都低着头不停地磕头。
康熙皱眉,这是个什么情况?
见屋子里没人敢说话,能说话的两人一个病得气都上不来,一个头碰在地上也不抬起来,康熙转头去问那进退维谷的院判:“这是怎么了?良妃的脉象如何?”
那院判似有难处,支支吾吾道:“皇上恕罪,良主子不肯让奴才诊脉,因此奴才也不知……”他夹在这对闹别扭的母子中间,也当真是毫无办法。
康熙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良妃素来是个温婉不生事端的,安静到即使成了一宫之主也没什么存在感,怎么如今反倒做出这样恃宠而骄的事?
不待康熙责问,良妃却是勉力从踏上撑起身子,‘噗通’一声跌落在地上,堪堪在喜福的搀扶下正了身子,给康熙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行了大礼。
康熙见良妃重病之下给自己行大礼,知道这是隐隐托孤之意,心中不是滋味,只能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如今病着,有什么话同朕说便好。”又转头去斥责那些宫人:“没个眼色的东西,还不把你们主子扶起来,就这么让她跪在地上?”
谁知良妃却似突然间铁了心一般不肯起来,匍匐在地上道:“皇上,奴婢自知福缘浅薄身份低微,蒙皇上恩典才能有了今日,从不敢有所他求,但如今,奴婢却想用这个妃位向皇上求一件事。”
胤禩闻言吓了一跳,心中后悔之前说的那番话,本是想要激一激额娘,谁知却闹到了这个地步,只是他如今却什么也做不了,也不知道良妃想要做什么,只能干着急。
康熙在听见良妃说“身份低微”之时,忍不住余光扫了一眼门口跪着的胤禩脸色白了白,心中微怒“也不知是谁乱嚼舌根子”,但眼下也不忍心去计较良妃话语中放肆之处,只放缓了语气道:“你病着,起来说话吧。你素来是个聪明的,怎么说这些什么舀妃位换不换的,这是你该说的吗?”
良妃心知若是再不知进退,便该惹怒那人了,也就没有挣扎,谢了恩,由着宫女将自己搀扶回了榻上半躺下。
52书库推荐浏览: 焦糖布丁
清穿
前世今生
宫廷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