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了摔疼了的弘时,胤禩有些赧然地看着一脸兴味的裕亲王,口中道:“二伯,侄儿管教无方,让您老人家见笑了。”
福全倒是不甚在意地笑笑,道:“你一个阿哥,差事又重,府里没有女人倒是难为你了,如今郭络罗氏也走了三年,也是时候给孩子们找个额娘了——小八可有看上哪家贵女,不如二伯给你做个媒吧。”
胤禩听见福全说起这件事,先是有些不大好意思,低头道:“皇阿玛巡幸之前便有了旨意,让我额娘在今年的秀女里留意一二,只是回京之后诸事繁忙,耽搁了。”
“哦?”福全来了兴致,忙道:“可是已有了章程?是哪家的贵女?”
“是汉军镶红旗马镇雄的嫡孙女。”
福全有些惊讶地没说话,皇子纳汉军旗的女子为侧福晋是有的,但他记得这可是选继福晋啊——这样的门第,会不会有些太低了些?
福全皱了皱眉,道:“你何必急着定下,若真是……选个蒙古王公的贵女也好啊。”在福全看来,满蒙之间的关系,自然更亲近些,有了蒙古福晋,妻族那边的助力总归也会大些。
胤禩何尝不知道,只是……他叹了口气,道:“如今侄儿只想让弘时他们好好长大,有个额娘照拂着,听说汉人家的女子都是温文娴静的,这样……即便是日后有所出,也不至于让弘时身份尴尬。”
福全这才知道胤禩想得深远,跟多的是为着弘时日后承爵做谋算,若是满蒙的女子为继室,所出的子女身份也不会太低,对于弘时弘旺大格格总归是不好。若是这女子心在大些,说不定弘时便危险了,毕竟没有那个出身高贵的女子甘心做后娘,给前任的留下的孩子做嫁衣。这样的手段在宫里、哪怕是大户人家都多了去的,纵使胤禩也是防不胜防。
但若是汉军旗的女子便不一样了,所出的子女身份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大格格与弘时,横竖越不过,自然会少动些歪脑筋的。
福全叹了口气,有些怜又有些无奈得对胤禩道:“既然你心意已决,二伯就帮你做了这个媒吧。”
……
回了府,天色还没黑,八月底的京城正是热得让人恨不得扒一层皮的时候,京郊附件已经连续无雨了整整一个月,地都快晒裂了。
今日在裕亲王府上几个孩子都用了不少点心,只怕如今也不饿,弘时和大格格吵着要吃冰碗,胤禩便也纵着他们,让小厨房给三个孩子一人送了半个来。
孩子没有隔夜仇,弘时早忘了下午被欺负的事情,自己舀着勺子吃得没心没肺。胤禩忽然想起胤禛似乎前世就畏暑如虎,到了夏日更是心情烦躁。康熙注重养生,平素也有教导皇子们要做到夏日“不开窗、不脱帽、不贪凉”,可怜的老四如今还没做成皇帝,自然只能咬牙忍着。
想到这里,胤禩才发觉居然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胤禛了,只怕这人已经热得哪里也去不了了罢,于是便叫了高明过来,让他把府里做好的冰碗送一份给四爷那里。
……
胤禛确实这几日热得哪里也去不了了,若不是不想惹人话柄,真是连差事也想在府里办了,书房的冰盆更是换的勤。他这日正穿了薄薄的单衣在书房里看折子,便听见下面的人来报说是八贝勒府上差了高总管来送东西。
草草披了件青蓝的常服,胤禛走出来,看见高明手里拎了个食盒,便问道:“这是何物?”
高明笑着哈腰道:“四爷,这是府里从广东学来的冰碗,同咱们常吃的不大一样。爷说正好让四爷也尝尝看,若是觉着好,下回一并把方子也给了。”
胤禛听了心里自然是喜欢的,觉着那冰碗还没吃到嘴里便已经通身凉快了不少,脸色也好了许多,让下人打了赏,把冰碗舀到了书房里。
那冰碗用沁色瓷碗装了,底上铺着一层细碎的冰渣,上面是细细碎碎挖起来的艳红的西瓜囊,只是上面似乎还撒了写翠鸀色的东西,衬着红底的西瓜很是讨喜,用银调羹挖了一点放进嘴里,冰冰甜甜的味道里夹杂着一些薄荷一类的味道,果真比京城里寻常吃的加了蜂蜜冰糖的冰碗有些不同,似乎更是祛暑沁心些。
胤禛一边看着折子,一边用勺子挖着冰碗,主意果然开始打到胤禩手里那张方子上,心里盘算着两人也许久不见了,虽说是避嫌,不过眼下这样隔墙相望,每日只朝堂上打个照面,倒是想念得紧了。
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也是这般?
戳戳手里的冰碗,胤禛先是笑笑,但旋即又拧起了眉头,他想起前几日府里门人戴铎说的话。戴铎是几年前入府的清客,又没什么背景,为人善于谋划,做个谋士倒是合适。此人虽然鲜少在外露面,但颇富心机,对时局的分析把握颇有自己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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