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书房,胤禩便从书架的犄角旮旯翻出那柄胤禛送来的扇子,打开、又合上……
诶,今儿老九说的那些话也不知会不会被他记住。胤禩脑中转了半天,最终还是唤来了高明,吩咐他准备出门。
当然,要悄悄的,谁都别惊动。
……
因此胤禛看到胤禩的时候,他跟在苏培盛后面,披着厚重的深色披风,从脖子一直裹到脚脖子,只露出半截迅白的脸颊。
胤禩被直接引到了书房,进了屋子一边解下披风,一边转头问胤禛道:“十三呢?回去啦?”
胤禛没让人在屋子里侍候,正接过他手里的披风,闻言横了他一眼:“你到我府上,是找十三来的?”
胤禩略一犹豫,道:“今儿晚上小九他……”
“你替人做和事佬来着?”果然不该抱太大希望。
胤禩顿时觉得如果说‘是’,后果只怕会不太美妙,于是趋吉避凶地斜着睨了那个人一眼:“你说呢?”
身子顿时酥了一半……
胤禛吸了口气,转头拨了拨炭盆里的精钢碳,道:“十三身子不好,才和我唠叨了几句,眼睛就睁不开了。老九的事,他不会放在心上。”
只要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好……胤禩忍不住腹诽。
“这是什么?”气氛有些尴尬起来,胤禛觉得总不能直奔主题吧,于是没话找话。
胤禩拍拍从怀里摸出来的东西,笑道:“本来是给老十三赔罪用的,可惜他歇下了,用不上。”
胤禛瞧着那陶罐子有些眼熟,上面的麻绳上还积着陈年老土,顿时想起来了:“你不是说这酒是等着大格格嫁人时才开的?”
胤禩别过脸去,把酒罐放在桌上,又去摸胤禛的茶杯,道:“有银子买不着的才是好礼,礼不够重,又岂能显得够诚心?”
说完胤禩回头在胤禛脸上溜了一圈儿,叹气道:“四哥今儿也喝得不少了,还是改日吧。”
胤禛带了五分醉意,如今碰见这人似有深意的目光顿时成了七分,:“谁、谁说我醉了?礼都送来了,还想收回去不成?”
胤禩暗笑,喝吧,爷就怕你不喝。
两只茶杯,斟满了琥珀色的酒液。
两个眉目相似的人,对着一盏灯对饮,心里各自打着小算盘。
“四哥,皇上已在斟酌西北用兵,你看会让谁做将军?”胤禩心里默默数着胤禛喝下去的杯数,一边打开话题来。
胤禛为胤祥挡了不少酒,但那个人好不容易来一次,只能强撑着不让睡意上头,哪里还注意得了胤禩眼底的算计。
胤禛听他提起正事,强打起精神想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这事儿我也想过,几年用兵,西北得力的将军太少。年羹尧也许不错,只是……”
年羹尧坐镇四川,轻易不会动的,毕竟皇上不会让雍亲王军功更进一层,否则也不会往死里打压胤祥,也不会对胤禩与之交好诸多提防。更何况,年羹尧刚升任了四川巡抚,现在还不到让他更上层楼的时机。
同样的理由,胤祥只怕也不会被考虑在内。除却被圈禁的大阿哥,剩下的人,还真没几个。
胤禩假装叹息道:“想当年,大哥为帅,出兵西北,何等威风,可惜如今……算了,不说这些。”
胤禛在混沌中忽然抓住一丝清明来,他这几日斟酌了几番,觉得这次只怕老头子有意让十四进西北挣军功,这样一来,只怕他的心就更大了。而他最担心的,是老爷子真有这个打算。如今被胤禩一说,才有如醍醐灌顶一般,想起当年威风凛凛的直郡王、天之骄子的二哥,天下地下,终究不过皇上一句话而已。
福兮祸所伏,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好。
胤禩见他眼睛亮了一亮,最后又恢复了坚定,便知道他已经想通了,于是又换了个话题:“今日看见十三,瘦得厉害,他的腿伤如何了?”
胤禛想起那个弟弟,心中钝痛不已,闷头喝下一口酒:“还是那样儿,没见着好转。太医院的药用得海了去了,可总是这么反反复复。”
胤禩叹了口气,这是心病。这么一个热血汉子,被自己的父亲困在笼中,连个指望也没有。又想起前世自己被圈在宗人府里,不过一年就走了。虽然侍候自己的人是做了手脚不错,但若不是自己也绝了撑下去的念头,何至于此。
只是安慰的话还是得说。
“四哥,你如今兼管着内务府,只怕皇上也是有意让你多多关照着十三。不是听说前阵子老爷子还问起十三的脉案来着?用不了多久,十三会熬出头的,你只管多敲打敲打他府里的下人和太医院的太医就好。”
胤禛点点头:“你也这么想?我只怕……十三他都被这日子磨去了志向。你没见着他今日的摸样?我看着……可真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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