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亲王问询太医时,刘声芳道:“回王爷的话儿,这几日天气炎热,皇上面色看是卒火攻心。微臣方才诊脉,发觉皇上脉象阴阳偏胜,气机逆乱,在标为风火相煽,又有痰浊壅塞,瘀血内阻之象……怕是有了中风的迹象。”
雍亲王略通医理,闻言自然知晓其中的凶险,于是低声道:“你老实说,皇上这病……该如何治?可有成算?”
刘声芳四下看了看,才道:“臣观皇上目合口张,鼻鼾息微,正是风症中的脱证,治宜回阳固脱,方用参附汤。因为王爷举措得当,微臣赶到得快,此次约莫有七成把握可好。只是……”
胤禛皱眉:“只是?”
刘声芳道:“只是如此一来,皇上三五年之内绝不可劳累,不可动气,需得极端注意膳食,不可大肉、不可食咸,更须得时常做些五禽戏,如此也许能多活几年。”
胤禛一双黝黑的瞳子直直得盯着刘声芳。刘声芳见胤禛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低头退回了内殿。
第116章 侍疾
胤禛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传召隆科多,再立即让人去丰台大营看着,还有西山健锐营布下的钉子也该启用。
等等!
胤禛心中连忙告诉自己冷静下来。
皇帝年纪大了,纵使平素极度养生,但这几年来,身子骨也越发不好了,尤其是二废太子那件事,对皇帝的打击太大了些。
但不管如何,里面晕迷着的人,都是早年数度历经绝境仍然撑下来的皇帝,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击倒?
不是他过于胆小,只是方才刘声芳不是说了,皇上七八成会醒过来,只是也许不会如前罢了。
说一句极其不孝的话,几乎所有有希望登极的皇子,都在等着老头子殡天的那一天。
这是身在帝王家的现实。
皇帝年幼时,大臣们便如狼似虎;皇帝老了,就改成儿子们如狼似虎。
皇帝中风晕倒,这样的机会来得太突然,让他几乎手足无措。
他修生养性十数年,自然不是真的想做个农夫寄情山水。京城各地的局势他是一清二楚的,隆科多到底是谁的人?他如今不好下判断,也许他根本就是老爷子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只要他一动,里面躺着的那个人就会知道。
若是他醒不过倒好说,但若是他醒过来了呢?若是他有机会再下一道圣旨呢?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难道他要做大逆不道的事吗?若不做,那他,还有十三,甚至小八,都会万劫不复。
这一动,风险太大。
为今之计,仍是一个忍字。他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胤禛汗湿了后背,他方才几乎铸成大错,前功尽弃。
终于冷静了下来,胤禛才面色如常得入殿侍疾。他敢肯定,老三一定会得到消息,到时候只要他有动作……
胤禛忽然有些期盼老三的动作来,心里思讨着,要不要想个法子把皇上病势垂危的消息透过去,万一他的人不得力呢?
只是,小八那边……算算时辰,他这时候已然入了内城。不知道老三他们听到了消息可会为难他?
哎,他如今陷在畅春园一步也不敢离开。也不知道他的病势如何了?
他同十三都是一样,太让人操心!
……
康熙真正清醒过来,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
皇帝醒来第一件事,自然是传召近臣张廷玉与隆科多。半个时辰之后,才传了雍亲王入内殿。
整个太医院的心血没有白费,皇帝如今歪斜的舌头已经正位,麻痹的身子业已略微有了知觉,只是说话是仍有些含糊不清。
皇帝看着眼前神情憔悴、嘴角急得生了大疮的儿子,心里微微觉得安慰。挥挥手,道:“这几日,你也辛苦了,这边过来坐坐。”
胤禛谢了恩,微微沾着点儿凳子的坐了。
皇帝见自己一句话就让这个儿子红了眼睛,又生生想起了那个被自己高高捧起又狠狠任其摔下的爱子,不由闭了闭干涩的眼,刚刚恢复知觉的舌头又有些发麻。
良久之后,皇帝平复了情绪,才又睁开眼,面色发着白,问道:“这几日朝中有何急奏?”
胤禛回道:“回皇阿玛的话,西北军报,我军分南北两路入藏。南路川军滇军已于十日前进入拉萨,北路大军在平逆将军延信率领下三次挫败策凌敦多布的袭击,再过数日,也该到达拉萨。”
皇帝闻言点点头,眼里似有欣慰之意,嘴里道:“老十四带的好兵啊!”
胤禛一听,有些犹豫另外一份折子要不要提?
皇帝似乎没见着他眼底的犹豫,又絮絮叨叨得问了这几日的政务,胤禛一一做了答。他心知,老爷子定然早从张廷玉与隆科多处知晓了这几日各处的动静,如今只不过再听自己说一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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