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当口十七贝勒胤礼更衣完毕,大步流星走进内殿,身后跟着几个被赶出去煎药的对着刘声芳道:“八哥的话正是本贝勒要说的,你们几个还不滚过去给皇兄诊脉!”
胤禩在胤礼的眼中看见极力掩饰的戒备,便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必然被他听见了。只是他如今哪里还会在乎这些?
胤礼也看见自己八哥衣衫袍袖上都是药渍,便道:“臣弟听闻八哥从昨日便在园子里伴驾,想必也是两日未曾合眼。这里有弟弟守着,八哥不如先去更衣?”
胤禩的确心中有事,他看了一眼尚去转醒迹象的皇帝,对胤礼道:“如此也好,这里有十七弟我也能放心。”说罢又转头对刘声芳道:“刘太医,烦劳你随本王到外间说话。”
刘声芳大汗淋漓地跟着胤禩出了内殿,也不敢走远了,便躬着身子等着廉亲王发话。
胤禩从袖中摸出紫檀木盒,倒出一粒丹丸递给刘声芳,道:“刘太医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儿了,见多识广。本王这里有些个小玩意儿,是下面孝敬上来的。想让刘太医给瞧瞧,可能延年益寿起死回生?”
刘声芳狐疑地接过那一丸朱红,在鼻尖嗅嗅,又拿指甲刮搔红壳,才道:“王爷,微臣才疏,眼下只知这里有硫磺、麝香与朱砂,旁的东西,要化过水银针试过才能得知。”
胤禩转身,道:“既如此,刘太医便先行拿去验过。”
刘声芳小心将药丸收入袖中,才惴惴告退。
只是胤禩仍不放心,他必须再找一个可靠的人。
皇帝病重,今日澹宁传召三个太医的消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与其让风言风语传出惹得有心人窥伺,不如大大方方将皇帝有疾的消息放出去,将水搅浑。
胤禛刚刚登基不过两年,正是年富力强的雄心勃勃的时候,连选址建陵的吉地也尚未敲定,想必密诏立储的事儿他还没倒腾出来。
这种情形下,留在京中的弘晖势若是奉召入圆明园侍疾,势必会坐实了皇帝暴疾不治的谣言,之前胤禛所有的遮掩都会成了佐证,也便会引得有心人出手。
不过暗处的人总是龟缩着不出手,也惹人烦恼。也许是在一起久了,他也染上了胤禛暴烈急躁的毛病,眼下,他很是想开刀见血、活人生祭。
安排下去之后,胤禩也不在刻意隐藏行踪。他让人牵了圆明园里皇帝亲自驯养的马,手持皇帝印信,大张旗鼓的带了几个亲兵从圆明园骑马回京。
这个消息很快便会传到有心人耳朵里。
胤禩一路直回了王府,也不管府里的人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让人去铺子里请了陈祖衡到房。
陈祖衡自从治好弘晖之后便一直留在京里行医。胤禛登基之后感念昔日救子之恩,特意亲手写了‘济世救人’的御笔手,如今悬挂在铺子的正堂里。
陈祖衡年纪大了,把孙子接到京城传授医术。如今他每日只在铺子里坐镇半日,因此胤禩不过刚刚更衣净面,陈祖衡便出现在了他的房里。
陈祖衡的祖上在明朝宫里见惯了这样的事儿,当年的明世宗皇帝一年中有半年时间都住在斋醮的西苑的炼丹房中,嘉靖帝更是炼丹续命养了一大批术士黄巾。
因此当他一闻过胤禩放在他面前的朱红药丸之后,他便将其中黑铅、矿银、红铜、朱砂、雄黄等等猜了个七七八八,其中更有淫羊藿、九香虫、阳起石、计量不小的当门子这样的助兴药物,其中一位药唤作仙茅,少量服食可令人胃口大开补肾壮阳,但若是长期大量服食,其毒不小。
陈祖衡虽然不知这丹药来历,但祖上口口相传来的祖训也不是空谈,历朝历代这样的事儿还真是只多不少。如今他只觉得两股战战,生怕又卷入什么朝廷阴私之中,连累族人不得善终。
胤禩一怔之下,他想起皇帝服药之后那持续半日有余的红润面色,继而冷笑。
用一丸金丹让皇帝如此狼狈,胤禛你当真是做皇帝做得可以啊!
这样的手段就能将你拿捏住,老四你还配做我对手么?
这宫里当真是,什么香的臭的也敢往皇帝跟前儿荐。如今再看老十三怎么也不知劝谏着皇帝?果真是病急乱投医了不成?
就算是皇帝炼丹事关机密,外人难以知晓,但老十三你内务府总管难道就是白做的?圆明园里每日耗损的钢碳木柴难道都是凭空出来的?
早知如此,当年何必与小九他们搞八王议政,只肖把一众游方道士全部变着法儿得说成太上老君下凡,往雍正跟前一送,不就大业已成?
胤禩心头存着一腔呕血,但眼下他却不得不将这些都压下。一边吩咐陈祖衡速速配出解毒的药剂,一边吩咐车马让人将他一家都护送至圆明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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