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哥儿点点头并无怀疑,“这下子几位老大夫可放心了,大家都在传说是你那日做手术过多,伤了元气,怕是一时半会儿补不回来呢。早就想去探望你,可又不知道你家在何处。”
赵清河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别扭,若这些人知道他旷工的真正原因,不知该会是何表情。赵清河努力掩饰自己的心虚,道:“不过是个小手术,哪里会伤什么元气。我不过是受了点风寒,所以才会这般。”
侯哥儿却笃定赵清河生病与那日手术有关,那可是给眼珠子做手术啊,还是连续二十几匹马,想想都知道有多费劲,那日他在一边瞧着都紧张得心脏跳到了嗓子眼。侯哥儿并未反驳,只道:“不管如何,没事便好。”
赵清河笑着也没继续解释,走进病马监感受到气氛颇为诡异,个个都一副紧张模样,好似有领导要巡视一般。不由好奇的望向侯哥儿,两人早已熟悉彼此,未出声侯哥儿便是明白他的好奇。
侯哥儿面色有些不好,低声嘀咕,“府里来人了。”
赵清河立刻反应过来,管事老早之前就请求府里派兽医下来诊治,结果拖了小半个月人影都没有。现在治好了,人就出现了,看侯哥儿这模样,这怕来者不善。若只是例行走一遍便是罢了,若是把这功劳都给贪掉,那可就令人呕死了。
县里的病马监隶属于府里,虽说兽医地位相等,可实际还是不同。府里的兽医比县里的要体面得多,倒有些上司的意思,每次府里来人哪个不是鼻孔朝天的。好事那些人都积极扒拉过来,坏事个个躲得够快。这些人完全不似兽医,好似官场里的官员一般油滑,成天不钻研医术却去琢磨这些歪门邪道。
此时一个小工跑了过来,“赵大夫,管事有请。”
侯哥儿歪歪嘴,“肯定是为了那马的事,赵哥,你可不能被他们忽悠的把功劳拱手让人。”
赵清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莫用担心,我这人小气得很。”
赵清河一只脚刚跨入门槛,就感受到身上投来审视的目光。
“你就是赵清河?”位于首座的老者发话,下巴微挑,话语里透着高傲。
赵清河淡淡道:“正是。”
老者瘦骨如柴,一副奸猾模样,眯着眼问:“可是你说那眼虫病并非蜘蛛之精水,变化而成虫?”
“正是。”赵清河挺直还微微酸痛的腰杆,右手背后,一副自信模样。
那老者喝斥,“狂妄小儿!不过读了几天医书就敢质疑先人话语,真是不自量力,妖言惑众。”
管事一听顿时皱眉,心中恨不得将这府里来的孙大夫踢出门去。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偏来了,现在还得罪了赵清河这背后有大靠山的。虽说这事不关他的事,可赵清河在他这受辱,他以后也必不得好!正想出言相帮,赵清河却自个出声了。
赵清河毫不惧怕,抱手作揖,“这么大顶帽子在下可戴不得,我只不过说的是实话。医者就应不停的辩证寻求最佳方药,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真正了解发病的原因,才可以从根本预防。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先人固然值得尊敬,可若是错的地方就该修正,而不应因为他是先人而一错再错,否则医者又如何救死扶伤?”
孙大夫没想到这赵清河年纪轻轻,不仅不被他吓唬到,反而质问他,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冷哼道:“你又凭什么让大家以为你所说的病因是对的。”
赵清河笑了起来,“就凭我能治好二十几匹马,就凭在我之前这二十几匹马无人治得。”
孙大夫顿时噎住了,他存心想要欺压这赵清河,后边才好行事。结果谋算太过,竟是忘了赵清河治好那些病马这件事。
此时管事也出声道:“孙大夫,赵大夫治好二十几匹马有目共睹,是有这本事说这眼虫病。若非不了解病因,如何有此神技。”
孙大夫微微皱眉,这管事平时对他们最是客气忍让,如今怎么为个小大夫出言相帮起来?不过是治好了个眼病,至于这般维护吗?
孙大夫不解,却也正好借此下坡,“如同赵大夫这般年轻的兽医并不多,出于惜才之心所以才更加严苛。”
管事也不敢真的得罪这孙大夫,此人为府里病马监监事的舅舅,为人最是奸猾。监事估摸以为这马是治不好了,怕也会被连累,才会让孙大夫前来处理。
这人开罪不得,否则他以后必是不好过。赵清河虽是有大靠山,可这靠山除却将他安排在病马监里,就再无出手,也不知到底是何态度。况且那大靠山也不会为了他出头,还是莫要得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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