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殊趴在他头边, 睡得像个孩子。
挨他挨得极近, 浓密的漆黑眼睫几乎扫在他的脸侧, 均匀的呼吸也落在他下巴和脖颈上, 有种灼热的温度。
阳光有些许落在沈灵殊的俊脸上,是极其美好的场景,有片刻, 容完舍不得移开眼睛,也舍不得打扰,天知道沈灵殊多久没睡过这样的好觉。
但这样一直屏住呼吸,他实在是憋得厉害, 不起来不行。
于是小心翼翼地将撑在沙发上, 试图绕过沈灵殊,爬起来。
但还没支起上半身, 对方蓦然伸出一只手来, 按在他脑袋上, 将他重新按趴了下去。
“再睡会儿。”沈灵殊手臂压在他后脑勺上, 并未睁眼。
容完跟只青蛙似的俯趴在沙发上:“……”力气可真大。
这样近的距离, 脖颈纠缠,简直令人心惊肉跳。
容完挣扎道:“沈先生,我睡不着了。”
沈灵殊这才睁开眼,漆黑的眸子分明,根本早就醒了。沈灵殊看着他,嘴角忽而流露出一点笑意:“那就起来,给我穿衣服。”
容完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穿衣服?
沈灵殊不是从不让人触碰他的身体吗?
即便沈灵殊已经发现了他就是当年的蒋笑,但他以为沈灵殊至少会深入去调查一下,没想到沈灵殊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之前没做过这事,我怕伺候得不好。”容完小小抗拒了下。
沈灵殊不以为意,抬起头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用嘴唇在容完脸颊上蹭了下,才道:“那就刮胡子,必须选一样。”
结果什么选择权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两件事情还不是都要做。
容完在沈灵殊一转不转的注视下,头皮硬得发慌,给他将身上的睡衣剥去,慢慢穿上衬衣,并一颗颗系上扣子。沈灵殊胸膛很白皙,却很结实,肌肉的力量并不显,脱掉衣服之后才能发觉其中宝藏。容完想摸又不敢摸,费了好大自制力才强迫自己色即是空。
上身的衣服倒还算是简单,穿裤子则更加为难容完。
沈灵殊的目光玩味又暧昧,不言不语地,盯得人心里猫抓三道。
真是学坏了。容完心里吐槽道,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小时候求人帮他穿裤子都要皱着小脸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的,现在居然会撩拨人了,不知道从哪里学的。
好不容易伺候着沈灵殊把衣服穿完,才进浴室刮胡子。
沈灵殊仰起脸看着他,安静地任由他将泡沫抹到脸上,除了俊美星目已是成年男人之外,又回到了当年那个仰起小脸瞧人的小孩。
气氛实在太过和谐。
容完也能感觉到,今天沈灵殊的心情格外好,比昨天还要好,一向冰冷的眸子简直如同冰山化水,从早上起来就流淌着餍足的笑意——
对沈灵殊而言,这是一场久别重逢。
而对容完而言,沈灵殊高兴,他自然也是高兴的,他唇梢悄悄翘着,捧起沈灵殊的俊脸开始刮胡子,下手十分利索。
沈灵殊渴了这个人、盼了这个人十二年,现在这个就在眼前,没立刻把人办了都算定力好,哪里还忍得住隔着几厘米的空气磨蹭,于是忍不住伸出手,将容完的腰环住,朝自己一扣。
容完:“……”太迫不及待了吧!
容完低头看他,只觉得沈灵殊帅得很,也被撩拨得不行,可还没意乱情迷到忘了自己的人设。
他勉强把身子撑开一点儿,装作懵懂,实则调侃地问:“……沈先生,在我之前,你不都是不让别人近身的吗,怎么对我这么特殊?”
沈灵殊摸了摸他的腰,道:“以后只让你一个人近身,高不高兴?”
容完:“……”
高兴个屁啊!又不是什么豪门小娇妻!
沈灵殊却是高兴的,他无法形容此刻内心的感受,搂住这个人,仿佛搂住了温暖和渴望。
他自从双腿残疾之后,便被关在那别墅里,以后别人能跑能跳,那些对别人而言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对他来说都变得困难。他那时即便还只有十岁出头,心里却已经很清楚,他有朝一日离开了傅家的控制,也无法站在阳光底下。世界对他很不公平,让他无法像正常人一般生活。可世界又对他很公平,把眼前这个人送到了他身边来。
别的人会用讶异或是怜悯的视线看着他,而这个人不会。别的人会觉得他畸形,是麻烦,或是会觉得他过于手段残忍,害怕他,而这个人不会。他知道这个人不会,就是知道。
他抱着这样的希望,将这个人当做唯一的光亮。
所以中间的十二年,光被收回去的日子,他生不如死,很难熬的日子,他都在想,总有一天能找到那个人,而现在,这个人又回来了。
他拥抱这个人一千遍一万遍都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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