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想要的还不止是这样——
他真正想确认的是这个人的心意。
往坏处想,假如这个人有过往,那就承认,他心里虽会生刺,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往好处想,假如给傅子渊写信的那个“舒添衍”并不是这个人,那么这个人也应该主动告诉他,向他解释清楚事情始末,而不是这样不干不脆地吊着……为什么不说,能有什么苦衷?
他不愿意出口逼问,也怕知道结果,因此一直在等待这个人先解释。可是等了好些天,也并未等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就如同身患绝症,能解救他的只是对这个人心意的确定,除了那之外,一切示好对他而言,都只如同隔靴搔痒。虽能让他好受点,可却无法根除他的病灶。
可,或许是自己太急了……
应该给他时间的。
沈灵殊无意识地搓揉着指尖,那上面还有淡淡的花香,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竭力装作没有被容完刚才那句话扰乱心神,换了个话题,问道:“你送花过来干什么?”
容完低头看了眼沈灵殊微微垂着的漆黑眼睫,就知他此时在按捺着心绪,收到了花分明高兴得要命,可偏偏还要在自己面前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容完忍不住在沈灵殊身后弯了弯嘴角,道:“你没查花语吗?查了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的。”
珍贵稀有的爱。沈灵殊面色愠怒且微热,又是一句暧昧的话,先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能撩?
沈灵殊只觉得,这人宛如洋葱,终于一层层剥落了属于“舒添衍”的那腼腆的一面,渐渐回到了自己对十二年前的他的印象中的样子——
这个认知让沈灵殊心里的天秤又往“或许写信的事情只与舒添衍有关,而与容哥无关”那一边偏了一点。
他一时晃神,被撩拨到脸色也不知是该冷还是该红,只沉沉地反驳道:“花语?我没查。”
容完:“……别人送你花,你连花语都不查?”怎么有这样的人?白费功夫了!
沈灵殊轻哼一声:“没查。”
助理看了他一眼:“……”
容完不知该说什么,停住脚步,掏出手机打开搜索页面,怒气冲冲地把花语搜出来戳到沈灵殊眼皮子底下去——
“你自己看。”
沈灵殊瞥了一眼,鼻子里发出哼,什么也没说。
容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沈灵殊仿佛抬了一下嘴角,却又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倏然展平。
两人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助理还跟在不远不近的后面,苦哈哈地抱着那一盒子花。眼看着即将上车,沈灵殊也没有出声将那盒子花要回来的意思,容完率先按捺不住了,忍不住问:“花不带回去吗?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挑的最娇艳的。”
沈灵殊仿佛就等着他问这句话,冰凉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找了个台阶下,降下车窗对助理道:“给我。”
助理也松了口气,赶紧过来将花递给他。
沈灵殊拿回了花,面上却还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容完见他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去他怀中够花盒子,故意道:“其实这样带回去挺累的,这花也不怎么好看,不如让助理带回去?”
沈灵殊顿时脸色一黑:“放手!”
容完这才笑起来,凑过去,勾着手指头碰碰沈灵殊冷冰冰的下巴,轻声道:“行啦,别生气了。”
送出去的花,居然敢另送他人?沈灵殊心中气恼,本应愠怒无比,可在这样一句带着气声的劝语之下,胸腔那股子气竟然一下子软化了。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竟从这句话中听出几分宠溺的味道,这令他半晌都觉得不大自在——
十二年前,他年纪比对方小,但现在,他至少明面上的年纪是比对方大的。对方却还是用对待十二年的他的方式对待他……沈灵殊并不生气,只觉得有些古怪。此刻也意识到,自己在处理其他事情上都沉稳如山,可遇到涉及到这个人的事情时,便方寸一乱再乱,这几日所作所为到底有多么幼稚。
或许是太害怕失去。
他静了静,冷静了几分。
车子缓缓启动,从停车场飙了出去,周遭暗沉重新恢复光亮,还是秋季傍晚十分,空气干燥,光线却明亮,道路拥挤,吵杂万分,卷入些许汽笛声进入车内,令沈灵殊蓦然多了些冲动,沉默了许久,问出口:“那些信,是你写的吗?”
容完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沈灵殊倏然开门见山。
沈灵殊这几日怕是也憋坏了,心中猜疑,却不知如何问出口,也害怕未知的结果。
容完知道这时自己应该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那么便能拨雾见日,疏解他不安的心情。可是容完没法开口说“不是”,因为给傅子渊写信这件事情是发生在舒添衍身上的既定事实,因为规则的缘故,他连张开口都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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