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二师姐温思甜。
戚碧树见她朝着自己和师父走来,却径直擦肩过去,不由得有些惊讶。容完压低声音对他道:“识海中的人看不见我们。”
戚碧树放下了心,小声道:“没想到二师姐上山之前,是开医馆的。”
“我也不知。”容完也略微有些诧异:“她没对我提起过。”
洵毓君是在游历途中救下温思甜的,而以洵毓君淡漠的性格,自然不会多过问徒弟上山之前的事情。只是瞧温思甜现在十五六岁的模样,分明是个性情活泼的姑娘,做的也是救死扶伤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会拜入飞羽山,还转而修习最为惨烈凶猛的火系法术!
火系法术若非身怀神火的人修习,其他人修习,都只能是剑走偏锋,虽能极快提高修为,却对自身反噬非常厉害。
她必定有什么心结未解,有什么事想去做。
戚碧树挨着师父,靠得极近,嗅得到师父身上淡淡的松木气息,却想,这样看来师父和其他徒弟也并非他所想象的那么亲密。即便知道有此想法不妥,可他却还是暗暗高兴。
虽然他是后来的,但只要勤学苦练,顺从懂事,到时候师父未必不会最看重自己。
两人正说话之际,温思甜已经分发完了药汤,转身进了内堂。
容完和戚碧树便跟了进去。
内堂空间并不大,只是一间昏暗的屋子,似乎是温思甜的闺房,她走到床边坐下,点了蜡烛,将另一碗熬好的汤药端起来,扶着床上的那人起来。蜡烛燃起,这时戚碧树与容完才看清床上躺着的那人的面容。
是一名非常年轻的男子,眼眶上缠着白纱,渗出血迹,顺着眼窝淌下来,是黑色的,似乎是中了毒。没被白纱遮住的下半张脸倒是非常清俊,只是面色稍显苍白枯槁,看起来似乎已经在病榻上神志不清地躺了多日。
“阿棠,这药你一定得喝,不然怎么能好?”温思甜拨开男人被汗水打湿粘在鬓边的发丝,温声劝道:“乖,我喂你,咱们把药喝了。”
“好不了了。”年轻男人声音沙哑,苍白单薄的嘴角出现一丝苦笑:“你明知道我中的毒好不了,这药已经喝了一个月了,眼睛不但没有好转,还彻底看不见了……”
他顿了顿,又道:“若只是眼睛瞎了也就罢了,只怕命也不久……”
“别说这种丧气话。”温思甜咬牙喝止了他,自己眼睛却有些湿润,将药碗放下,道:“你不会死的。”
年轻男人沉默半晌,伸手在床上摸了摸。
温思甜连忙伸出手去。
年轻男人抓住了她的手,用拇指摩擦半晌,哑声道:“谢谢你,我贱命一条,若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温思甜咬住嘴唇,悄悄擦了擦眼泪,说话的声音却是竭力轻快的:“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实在不行我就去百药谷,听说天底下没有那谷主解不了的毒。”
年轻男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到底是没忍心说出口,只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温思甜又重新将药碗端起来,凑到他嘴边,贴心服侍:“那先把药喝了。”
此时腊月寒冬,天寒地冻,但屋子里头被温思甜添了很多炉火,烧得很旺,可这叫阿棠的男子仍是非常的冷,脸上嘴唇上仿佛结了冰一样,透着惨淡的死亡的白。
戚碧树小声道:“师父,你看二师姐的手掌。”
温思甜手臂莹白如玉,可左手手掌乃至手腕上却伤痕累累,看得出来是被刀子所划,旧伤无数,已经结痂,还有两道今日所添新伤,这药里也泛着淡淡的血腥味。
容完一下子就猜出了来龙去脉,道:“她应该是用自己的血做了药引,给这个叫阿棠的解毒。”至于二人关系,原文中倒是一笔带过过,温思甜上山之前,有个一起长大的竹马,两人感情也极为深厚,现在如果不是阿棠中了毒,温思甜应该已经到了嫁给他的年纪。
戚碧树有些骇然,低声道:“我在蓬莱宗时听长老们讲过,修仙大陆以修气为主,用毒的并不多,并且大多数毒都可以解,什么毒这么厉害?将人摧残到病入膏肓的地步,还要用人血做药引?”
容完:“四大宗之外,还有很多小门小派,用这种邪门歪道的法子也是有可能的。关键是,思甜上山之前只是个普通的药修,她身边这阿棠看起来似乎也只是个境界不高的散修,刚刚筑基,怎么会惹到厉害的人,遭到下毒泄恨?”
洵毓君是出了名的剑修,对用毒一类并不擅长。因此容完盯着阿棠被白纱蒙住渗出黑血的眼睛看了许久,也看不出来他到底中了什么毒。
于是只好去问许久没有派上用场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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