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并不低,更无需附耳,音飒雪先是一愣,随即耳根一红,连连退了几步,等到两人距离远了,他才问道:“凌寒君这是何意?”
夜未央见他似乎受到惊吓,心中好笑,“放心,我对剑神尊驾没有其他想法,只不过有一事想请托尊驾。”
音飒雪见他不似在开玩笑,顿了顿,想到了或许这里并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便道:“直说无妨。”
夜未央,“先前我与东篱君猜测,君凰……哦,是天羽祖上,中的可能是末日离魂,便寻找解方,后在一本古书上发现,唯有施术者以血咒才能破解。可现如今且不说天尊是否就是施术者,就算是,也没有人有这个能力让他施展血咒。但若以末法回天蘭做引,倒是可以起到一些奇效。”
音飒雪,“需要我做什么?”
夜未央,“末法回天蘭需要大量血祭才能盛放,只不过这一株是东篱君以长生剑法倒行逆施得来的,能不能开还未可知,血祭者,却是极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音飒雪思忖道:“让我一试吧。”
夜未央见他连犹豫也无,不禁好笑,“这么好说话,不怕我坑了你啊!”
音飒雪摇头,温和正经道:“天羽祖上之事,自是音飒雪分内之事,凌寒君不必客气。”
夜未央摇头,心道明明这么好说话的一位主儿,也不知道天羽族那位凤皇究竟有没有上过心,这么多年了,竟是还没将人哄回去。
走出兰泽芳阁的虞之紧跟着徒弟而行,亦步亦趋,看到花挽歌在院中教霖露舞剑。
见师徒二人出来,露出诧异的神色,白瑾却是客套的解释道:“多有打扰,还请见谅,我们这就告辞了。”
客套是多余的,解释也是多余的。
虞之觉得,徒弟身上这所有的一切不同都是多余的。
就像是他在替另一个人说话,而那个人,是他。
虞之眼眶发酸,喉头哽咽,他想,如果冤魂有泪,他此刻能否彻彻底底,酣畅淋漓的大哭一场?
曾经被人夺舍,不觉有泪。
神魂濒临溃散,不曾有泪。
面临危机绝境,不会有泪。
如今,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人,却是那么的轻易脆弱。
魂,亦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一路走来,行至何地,何地便无生机。
白瑾知道体内的那股力量彻底觉醒,他控制不住了,再想压制,随时都有可能走火入魔。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开始头疼,有好多事情像是要突然忘记,又有好多事情像是要突然想起。
他记起自己一身白衣,茕茕孑立于浩瀚宇宙之中。
记起自己是如何点化玉清,开辟天地。
记起自己是如何认识君凰。
记起自己是因何以身殉剑。
更记起,自己将一切力量化作三千生机,填补地气……
脚下的步伐沉重,白瑾忽然停下脚步,扶了扶额,纷至沓来的记忆如潮水涌现,刺得他脑海钝痛。
虞之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在他面前担忧的叫唤道:“小玉,你怎么了?”
然而徒弟却听不到。
白瑾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倒是一旁的虞之身体木讷的抬了抬手,轻轻拍了拍白瑾牵着他的手背。
似是在安慰。
“师尊。”白瑾放下手来,变好的心情似乎压过了脑海中一切不好的回忆,他忽然变得话多了起来,像是在提醒自己眼前的这一切才是真实,就是真实,“师尊你还记得吗?我在十戮山的时候,你曾给过我九十九封家书,我至今都还好好保存着呢,就在招摇。我给师尊写了很多回信,但是因为拿不出手,所以一直偷偷私藏至今。我们回招摇的时候,我就都拿出来给师尊你看,一封一封读给你听……”
听着徒弟细细念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又像是要把这些年来未与他说过的话,统统说尽。
虞之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只知道,不是这样的,他的白瑾,他的徒儿,他的小玉,不该是这样的。
回到招摇。
虞之看着徒弟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自己的身体,走向廉贞殿。
看着招摇众人皆是一副哀戚颓丧的样子,虞之恨不得上前去揪着每个人的衣领告诉他们自己没死,自己就在这里。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因为他知道,那些都没用,他们谁也听不见他,看不见他。
他就像是一个没有存在的人一样,已经消失了。
而那个不是他的凤凰始祖,此时此刻,正被他心心念念记挂着的徒弟,牵着手往昔日他们师徒二人朝夕相处的温暖茅草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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