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月觉得他已经到了忍无可忍,所以无须再忍的境地了,进了书房一个时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本奏章打开放在鼻子底下一个时辰没有翻动一页,祁连月打赌他那个心不在焉的大哥压根就一个字也没看进眼底,虽然他始终低头面沉似水,但那张芙蓉面上已经红如朝霞胜似火了——
“祁连日!”
鼓了又鼓,祁连月勇气鼓成十二万分,气沉丹田一声断喝,只换来祁连日茫然的几下眨眼,祁连月可怜巴巴的按着自己扑腾扑腾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小心肝哀嚎,不是吧,我地亲哥哎,再以下犯上一次我就得自杀谢罪了!
幸好祁连日还算厚道,一双漾满了水雾的丹凤明眸在几次煽动之后渐渐恢复了视物功能,视线渐渐对上焦点,认出人的瞬间有点意外,但祁连日还是顽强的开口,“你干嘛?”
我干嘛?是你干嘛,好不好!祁连日整张脸都抽在一起,敲着桌上的折子开口,“安澜彦杀敌三十万,打的又是娄琳,这个功可是有点大得没有先例可循了,要怎么赏?吏部兵部拟不出来了,请示圣意。”
祁连日努力让自己的精神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去,但不期然的,耳畔就响起了若修然的声音,小小的喏喏的,好像被吓坏的孩子,“三……十万?”那连伸个手指都直发抖的样子,竟让人觉得小有趣意的可爱……只是听到的消息而已,胆子小成黄豆粒……
祁连月等得不耐烦,一低头,却怔住了,兄长的眼神柔软,嘴角还挂着一缕似有若无的笑,绵绵的——走神?
吓?这这这,天要下红雨了吗?祁连月眼神颤巍巍的往窗外瞄。
“三十万,肯定是有虚头的。月你说,安澜彦的实数能有多少?”
祁连月遂不及防,一下被问住了,“这个,谁知道!娄琳人上马是兵下马是民,男女老幼皆善骑,就算没有血染蟒袍的事,安澜彦说那是下了马的兵,谁也分不出来啊!”
“是啊。”祁连日随意的应了一句,长叹息。
完了?祁连月一肚子大小疑惑。
只是不管如何不在状态,时间还是会走的,午时还是会如期而至的,而午膳当然就更加没人敢耽搁了。因为祁连日早朝时候走的太匆忙,一些有事需要面奏的臣工们非常的尽职,立刻回家将面陈的事项改写成折子递进宫,于是伴着食盒一起送进书房的,就又多了厚厚一摞白纸黑字的下饭菜。
报国按惯例将这些东西摆到书案右手侧,放东西的时候却怔了一下,早上抱来的那堆,还摆在原地纹丝未动呢,不小心吹一口的话,恐怕还会激起浮灰。
报国僵了一下,努力抑制诧异将手上那摞与之并排比肩放下。
坚决不能再想了!祁连日痛定思痛,暗下决心。
肚子填完,理智与脑袋暂时达成协议,祁连日尽量让自己的眼睛多看一些大大小小的方块字,并且将其一个一个的硬塞进脑袋去,一个下午的工作量倒是差强追上往日的效率,只是看得过于认真,那份专注与凝结,恨不得在纸张上烧穿一个洞出来,半下午的功夫,连连捏折了四只朱批御笔,嘎嘣嘎嘣倍干脆清亮的声音震得祁连月头皮发麻,项后一片冰凉。
当门外急起急落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祁连月在肚子里送了口气,垫背的来了,虽说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可至少大哥那让人招架不住的眼神终于又多了个人承受了!祁连月在心里不怎么阳光的想着,下意识的抬头,正看到祁连日眼中不与四时同的灿然神光,祁连月顿了顿,猛然反应过来。刚要张嘴提醒,书房门已经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哥——”
“嘎嘣——”
喔——果然!祁连月激灵灵的瑟缩了脖子,第五只了……
事实证明,多了一个炮灰并没有让祁连月这个下午好过多少,因为低气压在弟弟祁连星进门的时候骤减,再下一城。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43
如果说祁连日早上的失魂落魄是接受不了自己在另一个人面前袒露谷欠望的羞窘后反劲,那么到了中午还没看到若修然出现,这种隐秘的羞窘已经转变成了另一种情绪,类似于妒忌的,你把我搞得六神无主你怎么可以不出现交代一下你是什么动机,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就那么睡你的回笼觉?可是等到过午,祁连星那只小猪都起床了,他居然还没出现,这算什么?你还知道不好意思不能见人啊?知道为什么不做,非得错了才知道后悔,隐藏,粉饰太平?然后,一直到晚上,若修然还没有出现,祁连日这回是真的火了,他觉得自己最近真是放牛吃草的让那个人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想逃避吗?逃到哪,蟠龙殿?好,那就干脆不要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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