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徵稍显稚嫩的脸上,表情未变,依旧十分郑重地对着老父亲应答,“是,儿子谨记父亲教诲。”垂首,便不再多言,当然,有其父则有其子,曹徵和老父一样,心里已经思量开了。
孺子,可教也。
康熙爷来信,却其实信上寥寥几字闲话家常,只在最后提了提几句,老四家的弘晖跟着信任知府一道来了江宁,曹寅你只管着“按例办差”就好。
按例办差?除了江宁织造衙门这一差事意外,曹寅的另一身份,就是江南片儿的皇家暗探头子,就这个暗地里的身份,可比正五品的织造老爷强多了。
万岁爷的意思,是……将雍王世子在江宁府的一言一行都据实以报?曹寅皱眉,未能及时定论,而曹徵在一旁安静地立着,真不像是个十三岁少年能有的沉稳性子,倒是这样的脾性,大概能得四爷喜欢的吧。
曹家父子俩各有所思,也同时想起了一年前皇长孙理亲王世子弘皙阿哥下江南的时候,似乎……康熙爷是同样来了类似的一道旨意。
曹徵尽管少年老成,可到底还是个少年的性子,难免十分好奇此番来的这位雍王世子,从前听父亲讲,万岁爷最最看重皇长孙,而一年前曹徵也的确偷偷去了扬州,见到了闻名已久的弘皙阿哥,也是曹徵第一次见识到皇家阿哥的风范,曹徵并不否认,向来自豪于自己的才智,而就在皇长孙面前,变得……只觉得自己变得弱小了。
其实,曹徵对雍王世子所知甚少,而是关于京中那位四爷的传闻听得稍多一些,然而,父亲每每提起的时候,曹徵有所感觉,父亲……并不怎么认同那位雍亲王。这一次知道雍王世子来江宁,曹徵也做了些功课,更是了解到,自家父亲似有不小的把柄被握在雍亲王手中,所以,父亲近来每次谈及雍亲王,总是显得有几分拘束。
然而,曹徵并未料到,就这么不期然,在江宁府的大街上,遇见了雍王世子爷,别开生面。
弘晖从慕容那里得到的消息,听说是曹徵这个曹家二少爷虽然被曹寅看着,却在曹家的境况并不怎么好,毕竟,曹徵只是曹寅的一个妾侍所出,而这个妾侍还曾是个青楼出身的女子。上有嫡兄压着,曹徵就算是有曹寅护佑,可到底只是个庶子、次子。
远远地瞧见前面有许多人围观,弘晖一时兴起便也抬步靠近,而身后跟着的吕义博便开口解说了几句,前头人多的地方,是江宁府有名的大酒楼,胡阳店,老板是江宁富户胡家,虽然比不上童西元的童氏一族,却也是在整个江南排得上号的富贵人家。
弘晖倒是没料到,慕容讲来甚为夸赞的曹二公子,居然就这么被个商家少爷给堵在大街上,胡人杰显然是没把曹徵摆在眼里,瞧那嚣张的模样,弘晖肯断定,这绝不是胡人杰第一次当着面儿的对着曹徵口出狂言、甚至是辱人之言辞。
“哟,二公子怎么,是瞧不起咱们从商的?都不愿赏脸进门来喝杯茶水?啧啧,就是曹大爷,也是会给小民几分面子的,你……哼,凭的什么啊?就凭是个妾生的种?哈哈!”胡人杰是胡家嫡子大少爷,在江宁府,又是与曹寅长子曹颙一个圈子的,更知道曹寅曾多次直言不喜曹徵这个妾生的弟弟,所以,胡人杰就是想要向曹大公子卖好,也不可能对着曹徵有好脸色。
曹寅再看重小儿子,却从不会驳了大儿子的面子,就算曹寅早就打定了主意将来曹家要靠小儿子撑下去,可祖宗家法……曹寅不敢乱了规矩。曹寅更是明白,做为康熙爷宠臣心腹,更不能坏了嫡庶的章法,因此,曹寅将小儿子当做继承人培养,更确切的说,曹徵最多也就是将来曹家的影子。
面对胡人杰的挑衅,曹徵不是不恼不怒,而是根本不允许他恼怒,“胡家的面子,自然要给的,只是,这胡家的茶水,未免太费银子了,说实话,曹徵……的确不敢进这胡阳店的门,呵呵,这荷包里的银子不够,曹徵还真没这底气。”少年,好一份宠辱不惊。
弘晖细打量这个比自己还要年幼两年的少年,还真就是半大的孩子,又是什么样的曹府,养出了这么一个着实不错的人物?
曹徵如今完全能够应付胡人杰的刻意刁难,虽然仍会在心中恼怒,可曹徵学会了隐忍,他如此坦荡荡的回应,显然是博得了周围一众旁观者的好感,当然,这对曹徵生出好感的,自是有几分眼力劲儿的,至于其他愚者,根本不在曹徵眼底。
胡人杰当然是没被曹徵看在眼底的,而此刻得意笑的胡大少爷,更是在曹徵看来,格外地愚蠢,胡人杰不自知,却还是没有忽略曹徵神情中的几分不屑,胡人杰喜好挑衅别人,却完全受不得他人的挑衅,所以,哪怕是曹徵一丝一毫的不屑,也激得胡人杰想要冲上前去一巴掌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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