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说得十分诚恳,最后一句,是斟酌之后硬着头皮说出口的,虽然四哥此刻的神情与往日无异,但是十三凭着对四哥的了解和直觉,知道四哥定然自责了。
这番话,按理,一个臣子对着帝王如此说来,是有些无礼了。然而,若是弟弟关心兄长,那就得另当别论了,所以,四爷听着,稍有愣怔之后,便柔和的神色,“胤祥,你有心了。”
知道四哥不会说太多,但感受着四哥轻拍在自己肩上的手掌,十三终于稍稍松了口气,这才继续,“四哥,前几日弘晖来过我府上,当时这小子形色无异,我也就疏忽了。只是,想这小子向来心思缜密,看来,此番离京,也并非是冲动鲁莽之举,怕是早有打算,更甚至,是真的想出京办事儿。”十三劝慰四爷的话,倒也确实是猜中了弘晖的几分心思。
四爷点点头,对十三的话并未多做评论,“晖儿早慧,又向来懂事,他给我留了书信,说是要去两淮,亲自查一查盐运一事……”然而,即便有弘晖留信,可四爷心里还是没底,隐隐是在担忧,晖儿是负气离京的。
钮钴禄氏的那个女孩,四爷真心觉得不错,为爱子挑的嫡福晋,四爷当初是费了一番精力的,然而,当真正看着弘晖和宜华两人相处,四爷隐隐生了些许悔意,似乎……这两人,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般配。
听四爷说弘晖有留书信,十三立马大大舒了一口气,心下腹诽,原来四哥早就知道原委,那这两天还做什么弄出一副低落的模样,害得自己好生担心,然而,还没等十三舒完这一口气,四爷下一句“两淮盐运”,愣是让十三不能淡定了,“什么?两淮盐运出事了?”顾不上规矩,十三竟是打断了四爷的话。
四爷微愣,倒没有皱眉,他知道十三虽然性子忠直侠义,但这些年,更是成长了不少,快三十的人了,儿子也能满院子跑了,十三早是稳重多了,“怎么?你知道些什么?可是与法海仍有书信来往?”四爷对这个弟弟不设防,也就将心中疑问说出口了。
十三被四爷一问,这才回神,撞上四爷疑惑的目光,十三竟是脸上泛出些红晕,颇为不好意思,努力压下心中异样,这才回话,“是……是有与佟师傅偶尔通信,呃……只是,也没听说近来出了什么事儿呀!”
虽然十三模样有怪异,不过四爷倒是没有怀疑十三的话,四爷也是知道的,法海在上书房做过十三十四的师傅,十三又向来是尊师重道的,“嗯,是法海上折子,最近两淮流域,盐帮猖獗,闹出了不小动静。”四爷说起朝务,又恢复了帝王的威势,眸中泛着自信满满的神采,“弘晖大概是想亲自出手料理一番,毕竟,盐运牵扯不小,晖儿又向来敬重法海,大概……是不愿让法海涉险吧。”然而,说到最后,提起法海的时候,四爷的话语中,似乎多了几分酸味儿,当然,这一点,四爷大概没有察觉,更不会承认的。
盐运盐帮,确有其事,不过,弘晖离京,更多的原因,还是另有其他吧……四爷龙袍遮盖下的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握拳。有些自嘲地笑了,四爷觉得,大概自欺欺人的时候,能好受些,可总会清醒的。
十三如此听四爷道来,算是明白了,想到法海可能遇上危险,十三心下一紧,再看四爷的模样,十三却还是没忍住,笑了,“四哥,您若是给弘晖去个信,就说京中有些不安分的老家伙闹腾了,弟弟相信,弘晖这小子定然是把什么盐运盐帮的都抛到一边儿去,立刻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来……”
知道弘晖是去了两淮,十三也就放心了,只是,心底还是期望,若赶去帮法海的是自己有多好。
被十三这么一调侃,四爷脸上有些挂不住,转瞬间,就成了黑脸,只是,还没等四爷呵斥教训这个没规矩的十三,就瞧着这个弟弟“嘿嘿”一笑,脚底抹油溜了,闹得四爷哭笑不得,然而,心中的那些许惆怅,似乎已经渐渐消失了。
十三,自然是得了弘晖嘱咐,时刻关注着,特地来开导四爷的。
当十三快步跑出景仁宫的时候,并不意外,瞧见外头树荫下站着的七爷胤祐,“七哥,你也来了。”都是四爷的好弟弟,十三和七爷之间也自然多了几分亲近。
七爷打量着十三的神色,“嗯,看样子,是不需要我再去了。”也露了些许笑容,总不希望老四为此心思过重,伤神伤身。
十三咧嘴一笑,“七哥放心,就刚才那会儿子,四哥还因为弘晖出京去两淮帮法海……正吃着酸醋呢!呵呵,应该……没事儿了吧!”
至于四哥和弘晖父子间的事儿,作为向来亲近的弟弟,十三和七爷都是能看出几分端倪的,于是,听了十三这话,七爷也不由更加深了笑容,“嗯,这就好!不过,也该没事儿,毕竟,弘晖这时候离京,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相信,最多不过半年时间,总该会如期回京的。”七爷这话说的十分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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