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被沈澜洲这话吓了一跳,又实在百思不得其解,第一反应只得是立即跪下,道:“教主为何说这样的话!教主今年还这样年轻,又这样厉害,必定可以带领我们魔教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她这话虽说得讨好、意在表忠心,但也未尝不是出自真心实意。
清月是真的一直觉得,带领他们统一武林这件事,沈澜洲是做得到的。这个男人这样厉害,只要给他一些时间,他什么事情做不到?
沈澜洲闻言一愣。
他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脚下的清月,眨了眨眼,似是笑了笑。
沈澜洲伸手将清月从地上拉起。
男人的动作语气都是难得的温和:“清月你不必如此。论公,你是本座的师妹;论私,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不用这样恭敬。”
沈澜洲甚至伸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长发,就像每一个友爱师妹的师兄一样,为她束好发:“清月你在魔教本就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不用随随便便跪我。”
清月与沈澜洲确实是一起长大、师出同门,两人儿时也算是青梅竹马,清月记得曾经沈澜洲对她这个小师妹确实也很是爱护。
但沈澜洲懂事得早,自从他明了自己的身份和任务之后,便再没有与她这样亲密过了。
相隔数十年的亲近让清月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受宠若惊,她抬眼去看沈澜洲,却突然感觉沈澜洲正扶着自己的那双手竟是冷得像冰。
清月吓了一跳,要知道沈澜洲武功高强,即使寒冬腊月,也仍可只穿一件单衣却不觉寒冷。现在是什么时节?以沈澜洲的武功他的手怎么冰冷至此?
清月一怔之下想伸手抓住沈澜洲的手,但沈澜洲动作灵巧,已是极快速地将手缩了回去。
“教主你您最近可是……身体不适?”清月说着语气里掺上了担忧,“说来我方才就想说,教主您近来脸色太过苍白,可要属下去传教中大夫来?”
沈澜洲又伸手去取桌上的茶碗,一脸平静:“不用,是我近期练功的缘故,没有什么大碍,清月不必忧心。时辰也不早了,你先下去吧。近来教中事务多,辛苦你了。”
清月忙道:“不辛苦,不辛苦。为教主、为我教即使是肝脑涂地,清月也心甘情愿。”
沈澜洲听了又是笑了笑,抬手让清月下去了。
清月应是退下。
女子退离了几步,却是不知为何又停下了脚步。
清月转头看了沈澜洲一眼,只觉男人一个人孤身坐在那里喝茶的样子实在是孤单,许是之前沈澜洲对她的温和给了她勇气,清月竟是快走又折返了来,一把将沈澜洲抱住。
“教主近日看着实在是憔悴,教中事务有我替你分担,教主要多多注意身体才对。”清月道,她说着顿了顿,隔了半晌又含笑补了一句,“师兄。”
清月将脑袋埋进沈澜洲的脖颈,深吸了一口气:“师傅和师娘都不在了,师妹就剩师兄你了。师兄你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清月说这话时语气甜腻而亲近,恍惚之中竟有些像是许久前儿时两人还亲密无间时。
时光刻下的二十年隔阂,在这一刻仿佛从未出现过。
清月感觉到沈澜洲的身体有些僵硬,料想他是不太习惯与人这样亲近,便忍不住笑了笑。
“小师妹”的身份给了她恶向胆边生的勇气,清月竟是又抱了抱沈澜洲,笑嘻嘻地抬头道:“师兄你身上好香啊、腰也细。”
说着却是吐了吐舌头,像是担心沈澜洲打她似的立即放开手跑开了。
沈澜洲坐在原地楞了许久,他抬眼看着清月像是受惊的兔子般跑开的样子,许久后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眉眼倒是疏朗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沈澜洲便开始轻声得咳起来。
且愈咳愈烈。
沈澜洲用手捂住口唇咳了半晌,再放下手时,却见手上一片血红。
如玉的肤色映衬着艳红的血色,那对比一下子刺眼到让人眼睛生疼。
玄色的衣袖下掩着白皙的手臂。
因着这抬袖的动作,衣袖滑下一截,露出的一小截如玉手臂上,却分明……满是用刀滑过的伤痕。
沈澜洲坐在原地看了自己手臂上的刀痕看了许久,眼中波澜汹涌,像是在看什么完全不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东西。
须臾后却是又慢慢地垂下眼。
沈澜洲慢慢地、慢慢地将衣袖拉下,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衣袖整理好,将自己手臂上的痕迹完完全全地遮掩住。
动作轻柔优雅地仿佛之前无数次在动手前整理衣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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