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玑眨掉睫毛上的霜,盯着眼前这个与他僵持的魔头,脑子转得飞快。
“这位……咳,前辈。”
盛灵渊身上的袍子已经被血浸透了,他闲适地靠在着火的锁链上,姿态很舒展,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变脸如翻书的小妖。
这神奇的小鬼刚才还拿着剑喊打喊杀,这会铁链上的火还没灭,他把脸一抹擦,又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地来套近乎了。
“这是什么品种,脸皮这么厚?”他心说,“鲮鲤【注】么?”
“我觉得,一般那些档次不太高的小魔头,找个山头宰只羊就够了,不用闹这么大的动静。像您这种要‘千人活牲’才能请出来的排面……呃,就是尊贵不凡,必定是大有来历的。”宣玑试图模仿老鬼那种口音和腔调,可惜他光是听就已经很吃力了,又没有老鬼那逆天的复读功能,模仿得十分找不着调。
盛灵渊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没吭声,就看着他表演。
宣玑跑着调,诚恳地继续说:“在我们这种市场经济时代,解决问题一般有很多种途径,这种一言不合就搞邪术的,一般都是些脑子有坑的傻……咳,妄人。您应了这种人的召唤,不跌份儿……不是有失身份吗?”
“阴沉祭乃是沟通天地之术,我既然被此人唤醒,必有与他相通之处,否则,他的血也流不到我棺材里。”盛灵渊不紧不慢地回答,“何况什么身份不身份的,都是身前虚名,我也记不得了。”
宣玑以前不知道是不是干过传销,面不改色地吹捧道:“他们那些俗人安的身份当然不重要,记不记得都不要紧,但您这谈吐气度不是在这摆着呢吗?我又不瞎。”
老罗壮着胆子跑过来,给宣玑送手机,正好在门口听见这句话,连忙从兜里摸出一颗速效救心丸吃了,心说:“我要瞎了。”
“这样的么?”盛灵渊突然往前一凑,捆着他的铁锁链蓦地绷紧,发出悦耳的碰撞声,黑色的阴沉祭文蓦地从他领口爬出来,顺着颈子一路蔓延到脸上,黑白分明,那张清俊的脸瞬间鬼气森森起来,门口老罗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了,盛灵渊看也没看他,只轻描淡写地一摆手,“免礼平身——祭文既能令我重回人世,自然也对我有些约束,我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又何必冒死违抗呢?左不过是凡人一个愿望,举手之劳罢了。”
宣玑眼角一跳。
盛灵渊笑了起来:“戌时快过半了。”
“领、领领……”老罗发着抖,已经说不出一句整话来,满口“铃铃铃”,下课铃似的爬了进来,勇敢地把电话交到了他手里,“肖主任!”
完事,他两眼一翻,厥过去了。
“什么情况?我刚才还以为你成烈士了!什……手机冻死机……我真……行吧,回来我给你买一箱新的!”肖征大步闯进会议室。
“肖主任,各地负责人都已经就位了。”
肖征一点头,对宣玑说:“你能把你看到的‘阴沉祭’文拍下来吗?越全越好,我让人对照着图片,分头去查,肯定有蛛丝马迹!”
宣玑一脚踹醒了老罗:“墙上的文字拍下来,发给肖主任,别磨蹭,没时间了——老肖你听我说,召唤出来这魔头是一次性的,不是长期契约……”
盛灵渊听懂了“一次”和“不是长期”俩词,微微一眯眼——这小鬼居然套他的话,好大胆子。
宣玑:“召来个只能替自己办一件事的大魔头,根据我的经验,求的事十有八九是杀人报仇。你想,这人要是能在三十天之内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一千个人,杀人对他来说估计跟切菜差不多,要弄死谁不容易,需要绕这么大一个圈?他的目标会是什么?”
肖征倏地一顿。
“我们……”
“异控局。”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这孙子肯定被卷进过什么事里,接触过异控局,查你们所有案卷记录。”宣玑说,“另外,阴沉祭不是街边小贩变的戏法,你们安全部这帮外勤‘精英’听都没听说过,施法的人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成功么?那么牛逼丫就不用这么迂回了——我想他肯定在赤渊附近。”
赤渊景区因为临近大峡谷,异控局很谨慎,沟通过当地公安机关,所有入内游客都必须凭身份证买票入内,周围大小旅馆、旅游包车,全部统一管理。
八点半,赤渊分局迅雷似的开始清查景区附近所有旅馆,并把半年内登记过的所有游客信息全部提交到总局数据库,跟案卷记录一一对比。
又四十五分钟,九点一刻,平倩如一溜烟似的抱着笔记本电脑跑过来。
“领导……咳咳咳咳……”家属休息室里阴凉的水汽仿佛已经要蔓出来,老远吸进一口,像是有把冰冷的小刀,从嗓子眼一直刮到了肺里,平倩如离着门口十米远就无法靠近了,简直想象不到里面的宣玑这会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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