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下,赤渊大峡谷上方仿佛有暗红色的光华流过,带着神鸟气息的封印一头系在守火人身上,一头铺在赤渊里,严丝合缝地压制着蠢蠢欲动的地火。
而大峡谷周围的群山却已经被变异植物缠满了,里三层外三层地注视着赤渊深处。夜凉下来,天边的月亮变成了血色,大峡谷外的密林蒸出薄雾,瘴气似的。
一道白影从雾气里走出来,峨冠博带,轮廓清秀,是异控局大楼里放出来的妖王影。
妖王影远远地朝罗翠翠和巩成功一点头,张手抓住一团风,那风卷起周围的浓雾,旋风似的在他掌心里打着卷转了几下,不等滚大,赤渊里就冒出一道火光,撞散了那团气流。
妖王影缩回手,舔了一下手背上的灼伤,笑了。
“这样紧张,你是力有不逮了么……守火人?”他转向罗翠翠,“再加把火。”
第117章
“如果这古墓真是回响音的源头, 那也好办。”宣玑嘀咕了一句, 腾出一只手, 单手托起一颗雪白的离火火球,掂在手里抛过来抛过去,“虽然不清楚原理, 但这有一个山头的劈柴,够闷一大锅饭了。”
“也够炖只鸡了,”盛灵渊抓住他的手腕, “别乱动, 如果真是天魔祭,反噬起来不是玩的。”
宣玑问:“启正十年, 孟夏是怎么回事?碧泉山墓如果跟她有关系,为什么里面都是妖族的文字?”
天魔剑刚碎的时候, 他只能浑浑噩噩的跟在盛灵渊身边,养了几年才恢复神智, 除了盛灵渊反复滴血铸剑,很多事他都记不太清了。而之后好不容易清醒了些,丹离一死, 他又离开盛灵渊身边去守赤渊了——那是启正六年的事。
直到盛灵渊从赤渊一跃而下, 宣玑才再次获得实体,这中间十余年发生过什么事、那人是怎么过来的,宣玑没有亲眼见过,只能从度陵宫里留下来的起居记录中窥见一点端倪。
“是我那时候太小分不清男女吗?”宣玑说,“我有点不记得孟夏的样子了。”
孟夏一直跟在丹离身边充当侍女, 没名没分,再加上丹离也一直是条光棍,所以当时人们闲的没事,都八卦她是帝师的红颜知己。早些年随丹离一起到处流浪、收拢人族各部的时候,她混在一帮狼狈不堪的男人堆里,别说是“红颜”,就算是头夜叉,那也应该是一片烂泥里长出狗尾巴花,相当扎眼。
可回想起来,那会他们为了躲避追杀,常常在野外落脚,吃喝拉撒——甚至侍卫们有时直接脱光了蹦河里洗涮,居然也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个女的在旁边不方便。朝夕相处,也从来没听说过谁对她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如果不是需要找她给丹离传话,人们平时好像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存在。
宣玑诡异地看了看盛灵渊,心说:人皇身边全体断袖吗?居然把一个大美女当电话答录机用。
盛灵渊:“我也不记得……”
宣玑正走神,脱口说:“你倒确实是断袖。”
盛灵渊:“……”
哪跟哪?这鸟人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琢磨些什么?
宣玑连忙往回找补:“不不不,我是说陛下守礼自持,背后连大姑娘名字都不议论,碰见帝师的女人肯定不会盯着看,没记住脸长什么样正常。”
可是玩笑归玩笑,宣玑也知道,盛灵渊一生都在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记人脸根本不用盯着谁看,擦肩而过时瞥上一眼,好几年后他都能认出来,更别说是陪他长大的女人。小时候,丹离教他们读书写字,小殿下的日常琐事都是孟夏打理照顾,这几乎是母亲的角色,可除了她十分温柔细心外,提起她时再没有别的情绪了。
她就像个绝缘的物件,身上带着某种结界,不让人们跟她产生交集。
“是影人的缘故吗?”宣玑问,“比如丹离就喜欢这样没有存在感的,影人照他喜欢的样长,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
盛灵渊缓缓地摇摇头:“我一直怀疑孟夏不是丹离的影人。”
宣玑:“为什么?”
因为……盛灵渊瞥了宣玑一眼,二十多年耳濡目染,丹离成功地把他培养成了自己的翻版,盛灵渊忌惮他、憎恨他,却也能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至今,盛灵渊的很多习惯与爱好都和丹离很像,他一直觉得,假如丹离有世俗之情,应当会喜欢热烈一些、更有生命力的人,而不是个亦步亦趋的影子。
孟夏和他在一起总有微妙的违和感。
盛灵渊:“我命人秘密关押丹离时,她正好不在,后来得到消息,她居然自己跑了,要知道,除非是主人遗命,否则影人对主人一向是生死相随的,人间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就算了,没听说过人影关系也这么不牢靠,此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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