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公子身子弱又有伤，饮食是照蓟大夫写的单子来的，这几日公子身体强健了些，饮食也没了忌讳，花样自然也就多了。”
“前些天汤药吃的比饭还多，这几日好不容易正常些，倒有些不习惯了。”我谈笑。
小玉半天没回应，我也不以为意继续吃着清粥小菜。这几天她时常这样，不只是在想些什么还是走了神。
估计是洗澡水已经注满，那些丫鬟一个个站列好，向小玉福了福身后准备退下。
我又唤住她们，指指桌上的食物，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你们吃完这些再退下。”
那些丫鬟看向小玉，见小玉点头才各自拿了一点食物，远远地站着吃了起来。
我站起身，吩咐道：“你们坐下吃吧，取几个碗来，要把那些汤羹分吃干净。”
在进入屏风后方之前，我回望那些围站在桌前囫囵进食的丫鬟们，她们嘴里的尚未咽下，手中的筷子已经伸向下一碟菜肴，几个空水桶整齐而又孤单地远远排列在墙边。
迎着小玉不解的目光，我绽出一抹笑，说：“你不帮我洗澡吗？”
这话一出口，小玉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我恍然大悟，该死！说错话了……
我连忙向前跨出一步，躲到屏风后面检讨自己的行为。这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的毛病当初就让自己闯了不少祸，怎么来了这边也没见着改啊？我暗暗告诫自己要谨言慎行。
“公子，该宽衣了。”小玉已经收起刚刚的羞赫走了进来，带着恭敬有礼的微笑说道。
我侧抬双手以便小玉帮我除去衣裳，心里一面想着，以后这些事还是自己做的好。
记得第一次洗澡时，我介怀于一个女人把我一个男人的衣服剥个精光并看着我这个美男入浴出水。
第二次洗澡时，我叫了个侍卫进来接替小玉的工作，没想到我就是在自作孽。我实在无法忍受一个男人把我的衣服脱光，于是我穿着亵衣下了水再接着脱衣。之后擦背的过程可以用煎熬来形容，我只能想象是一个女子在帮我擦背，只能想着自己现在是男子来缓解自己别扭的心理。
这次是第三次，我毫不犹豫地主动开口请小玉帮我洗澡。
小玉将我漂在水中的发拢在一起，轻轻地揉了起来。我向后仰着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随着水汽萦绕鼻间的馥郁芬芳吸满整个肺。
“这水里都有什么，这么香？”我问。
“猪苓、威录仙、茅霍香、香草、干荷叶、甘草、白芷还有些齐国特有的香料，研碎煎水而成。”
“难怪。”我闭上眼睛，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么洗澡可真享受，简直媲美水疗馆的那些什么奢华药浴了。
“公子，玉姑娘，公子吩咐的事，奴婢们已……”一道声音隔着屏风传了过来。
小玉不等屏风外的丫鬟说完，便轻声答道，“收拾了就退下吧。”
我心里一动，从刚才种种的情况看来，小玉显然不是侍女丫鬟一流的人物，她已经完成了任务，为什么还要待在我身边呢？
小玉洗净了我的头发，取来细布稍稍擦拭便挽了上去，我努力让自己抛开这些事，专心享受泡澡的乐趣，我撩动着水，说道：“用加了这么多材料的水洗澡，难怪皮肤越发白了。”
“公子……”小玉语气里有些疑惑的说，“沐乃濯发，浴乃洒身也，洗乃洒足，澡乃洒手，公子为何总把沐浴说成洗澡？”
怪不得好几次我说要洗澡，小玉却端来温水帮我洗净手脚，我还以为是因为伤没好的关系，没想到是因为代沟，几千年的代沟……
我一时答不上来，小玉见我没说话，叹了一口气，说道：“公子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我心里有些紧张。
“以前公子不会在意洗澡水里有些什么，也不会在意下人，也不通音律……有时感觉不一样了，可有时又觉得将军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我想了想，说道：“刚才我有一刻，我会觉得一个人来到一个世界上似乎有些东西是注定好的，我是凉国的宁王爷、将军，即使成了俘虏也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有极好的待遇。若我生来是个丫鬟，恐怕也得四更不到就起身忙活，每日卑躬屈膝看人脸色，可这也同样是活着。既然这样，我恐怕还得感谢老天厚待我，给了我个好身份。”
“有些事情想通了，也就不那么难受了。”我不知不觉地说出了这几天在心里沉淀的话。
小玉听了我的话，沉默了一会，又问：“为何近日菜色丰盛了，公子反倒吃得少了？净吃些青菜薄粥。”
我再次答不上来，我总不能告诉她，饮食清淡是我作为女人在二十岁就养成的习惯吧，原来每周都会有三晚的跆拳道课和两晚瑜伽课，五年坚持不懈的锻炼只为了让自己有一个好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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