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上从你这走,招了个男孩过来伺候,可惜不行,我认人,就得是你。”
听闻他招了个男孩伺候,朱珏竟然意外的没觉得放松一口气,而是心尖上密密麻麻的针扎一样的疼,连同呼吸都紧促,脑子里翻涌着他和别人颠鸾倒凤的模样,眼眶瞬间就酸了,强忍着没落下泪,是了,这辈子,谁都不是谁的谁,何必再强求。
好长时间没听他说话,傅壬章觉得没意思,挥挥手回去继续看话本子,好学学怎么博得美人欢心啊。
余下明媚的阳光下的书案旁,朱珏出声哽咽,眼底水润,“傅壬章,傅壬章,你个混蛋…”
柴伯不知道主子怎么心情不好,晚饭没吃,连往日里常吃的茶点也没动,悄悄开了个缝去瞧,朱珏正坐着看书呢,可能是明天要去书院,所以用功呢,好事好事,老伯爷保佑,让小主子金榜题名。
一直复习到子时,朱珏才脱靴睡觉,连日来的神经绷紧,他梦中仍是上辈子傅壬章把他送人时的情景,眼角落了一滴泪,顺着眼尾一直流入枕头里。
第二日,朱珏起床觉得头疼,按了按,勉强睁开眼睛束了发,去学院得些时候,所以就干脆在马车上吃东西,就着热的豆奶,嚼了两块桂花糕,然后倚着睡个回笼觉。
半梦半醒的时候,仍是傅壬章,他的所有时光里,全是那一个男人,上辈子也有一回,傅壬章因为他不听话,就背着他寻了个男婢,男婢说来是没地位的,身上连件正经衣服都没有,谁家都可以召去玩弄,他还傻兮兮的想着去服个软,这事就算了,哪成想一闯进去会见到这种场面,尤其傅壬章的脸色黑沉沉的,想当然是以为他扰了雅兴,退后着回去,还没闩上门,就被追过来的男人劈开腿抵墙壁上,那时候,他说的什么来着,“你既然搅了我的好事,就得赔给我。”
突然醒过来,朱珏抬起手背摸了摸眼角,有些湿润的水迹,呵,傅壬章,还真是好大的威风,上辈子是他傻,欺负他没脾气,这辈子,他可不是好惹的。
辰时一刻,几人各自坐位置上,杨镇凑过去问他,“朱兄,那位没为难你吧?”
那位说的,自然是九皇子傅壬章了,京城中都已经传遍了,他擅自要修缮那个过气的上次还告他御状的伯爷府,照他俩的过往关系,一群世家认为九皇子是突然长了脑子,会算计人了,所以杨镇才有此一问。
为难这个词,怎么算为难,怎么不算?很难说,朱珏摇摇头,“没有。”
杨镇也跟着无奈的摇摇头,“上次见那位好似脾气秉性和传言不同,也许,是我们狭隘了。”
一提起傅壬章,朱珏就脑壳疼,下意识的转移话题,“今日夫子讲什么?我落了许多课业,怕补不过来。”
夫子还没进来,杨镇的贴身小厮急忙跑进来禀报,“郎君,府中传来消息,让您直接进宫,说是,十皇子殁了…”
朱珏一惊,十皇子?
上辈子,十皇子一直身体羸弱,却活到了六皇子继位,怎么,这次会?
他自然也得进宫,派人通知了林祭酒,他和杨镇同行,马车中,疑惑的问杨镇,“十殿下的身体一直不好吗?”
“是,听闻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一直荣养。”
十皇子较比九皇子小了将近十岁,可见期间贵妃的荣宠,他们都没和十皇子打过交道,所以,也并没什么特殊的悲伤之情,但入宫,总得做点样子,杨镇从暗匣里拿出来两个瓷瓶,递给他,“这个是辣椒水,给你。”
朱珏接过来,竟然还有心情笑了笑,杨镇被他这个轻松的笑给晃了下,以为他不明白干什么用的,低头解释,“你胆子可够大的,待会儿进宫可千万别这么笑,这个,是给你往眼角上涂的,别弄太多,要不得红好几天,明白了吗?”
杨镇莫名的感觉自己像个老父亲,在叮嘱自己孩儿般,唯恐怕他走入歧途,罢了,看了眼他干净的侧颜和右上角的伤疤,反正他也没有弟弟妹妹,干脆,就当他是吧。
朱珏对于自己捡了个便宜哥哥还毫无知觉呢,食指转了转手心里的小瓷瓶,乖巧点头。
杨镇也是被他这副软软萌萌的样子给软化的,脱口而出,“以后再有问题,你就来找我,只要我能帮的,我都会尽力。”
马车里的这一次谈话,不知道在将来替朱珏挡去了多少次的灾难,都是因为这个如父如兄的男人。
临近宫门,能瞧得见里头飞檐龙腾,高高的墙壁围着座城,掩藏住所有的无血厮杀。
宫门前已经堵的不成样子,圣上这次是真心的悔痛,他还正值壮年,可惜他最小的儿子却撇下他撒手人寰,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一纸诏书下去,封十皇子傅寅岳为梁陈王,葬入皇陵,这般恩德已是不易,历年来只有成年的皇子才能进皇陵,又让满国上下哀悼,所以各家的命妇也要进宫默哀,有禁卫军主持,杨镇和朱珏掏了牌子,由小太监领着去往荣襄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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