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习惯早起。”
“嗤!”岳煜嗤笑着将人结结实实压在了身下,“沈卿,莫逼朕治你欺君之罪。”
“臣惶恐。”
“惶恐?”
“万分惶恐。”
“不尽然。”
“请陛下明示。”
“若真惶恐,怎会欺君?”
“臣驽钝,请陛下提点一二。”
“当真是晨间反应?”
“……”莫不是不承认勾引你便是欺君?真是好讲道理的帝王。
沈澜清微微扭头,竭力与帝王对视,眼尾唇角似笑非笑:“陛下慧眼如炬,确实算不得晨间,臣其实一夜未成眠。”
岳煜挑眉:“为何?”
沈澜清唇角泛起一丝无奈:“臣心中惶惶不安,如何能睡得着?”
漆黑的眸子晦暗难明,沉默着凝视了沈澜清片刻,岳煜翻身半倚着床头,指尖穿入沈澜清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抓着,像极了安 抚:“有朕在,沈卿无需不安。”
到底问都不愿问上一句,便只能……
敛起似讥若讽的弧度,唇边泛起温润的笑,沈澜清翻身枕上帝王的大腿:“满朝文武,能臣无数,陛下怎的偏偏点了家父补苏硕 的缺儿?”
肃着的冰山脸微微消融,岳煜挑着沈澜清的下颌转向自己,似笑非笑地问:“沈卿不知?”
“臣百思未得其解……”沈澜清从容地回视帝王,“还请陛下赐教。”
“因为……”拇指轻抚含笑的唇,岳煜暧昧低叹,“沈卿啊。”
“?”与我何相干?
“公事忙些,沈尚书才不会时刻盯着沈卿是否与朕私会,不是么?”
“……”在哄三岁稚童么?这等理由亏陛下也能说得出口。
沈澜清失笑:“陛下可不是因私废公之人。”
“本来不是,怎奈自沈锐回府之后,沈听海那厮便再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日带着你那几个影卫将桂院看得严严实实的…… ”岳煜微微皱眉,状若不悦,眼尾却染着笑意,“为了与沈卿私会,朕不得不假公济私一回。”
“陛下厚爱,臣着实受宠若惊。”
探不出圣意,便无意继续与君主歪缠那些有的没的,沈澜清敛起笑容,转了话头,“想来殷府的灵堂也该搭好了,陛下可要去给 殷仲瑾上一炷香?”
“自然要去。”岳煜不见悲喜地应了一声,便开始眯着眼假寐。
温热的指腹贴着眉心,不疾不徐地抚着,沈澜清逐渐生了睡意。
昏昏欲睡间,君主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兀然轻叹:“不去怎能知道棺材里躺的到底是不是殷瑜。”
“陛下,您好生多疑……”
含含混混地嘟囔,随性出口,起身之后沈澜清着实想不起当时他是否嘟囔出了声音,而陛下那张近乎万年不变的漠然脸一如既往 的面无表情,也着实看不出端倪。
散了大朝会,沈澜清与廉若飞齐齐被岳煜抓了包。
好在沈澜清与廉若飞着衣都不喜鲜艳颜色不爱繁杂绣纹,去了配饰便能当得一身素服。
匾上挂着白绫,白纱罩了灯笼,偌大的殷宅满布哀戚。
上至当朝一品,下至九品皂隶,吊唁者络绎不绝。
随着帝王行至殷府门前,沈澜清方上过礼金,身侧便多了一道青色身影,紧跟着他掏出十两银子要上礼。
“无量天尊!”
海青色的道袍,拂尘替下了从未离手的书卷,小道士一改素日里的嬉笑言行,肃着脸稽首的德行倒真有些莫测高深。
“这位道长……”小道士面生,收礼的管事不由将目光看向沈澜清。
余光睨了一眼小道士的神色,沈澜清不疾不徐地道:“听闻这位道长道行高深,陛下特意请他来替仲瑾做法事的。”
收礼的管事感恩戴德,忙不迭将一行四人往里边请。
岳煜微微挑眉,终是未动声色,当先走向了灵堂。
不知是不是错觉,殷大学士的哀痛之色犹胜乍闻噩耗之时。
一夜之间,零星白发变得花白,圆滚滚的肚子仿若瘦了好几圈,死气沉沉的眸子里不知是哀还是恨。
帝王亲来祭拜,殷大学士亦只是木然地行礼谢恩,倒是见了装模作样做着简单法事的小道士,眼中多了一丝生气。
而小道士……
沈澜清确认,那仙风道骨之下遮着的,绝对多是快意。
出了殷府,沈澜清的回影被岳煜指使着随剑七潜入了殷府,而他们君臣四人则进了街角的茶楼。
二楼临床雅座,四人纷纷落座。
瓜子、花生、山核桃,酥饼、豆糕、艾窝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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