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那紫檀匣子,封条上确实是自家父亲的字迹,应该做不了假,况且,观吾君的神色,眉宇间也着实挂着一抹愁绪。
是以,沈澜清心底虽狐疑,却依旧随着君主进了御帐。
千里行军,又是在前军做先锋统帅,行宿自应从简。
发兵之时,那座奢华至极的王帐便被君主留在中军给归来统军的“逸亲王”做了主帐,而如今这顶御帐不过比沈澜清那顶左前锋将军帐略微宽敞了一些罢了。
帐内同样被简易的木屏风隔出了内外,打开帘子打眼能看见的不过是一张书桌和一座沙盘。
入账后,君主按耐着心急,不着痕迹地将身形放慢了些许,与沈卿并着肩,不动声色地将人往内里引。
盯着愈来愈近的木屏风,心下瞬时恍然——他这是又被吾君给诓了。
无言地顿住身形,沈澜清抽搐着嘴角侧过身子,刚欲揶揄上几句,却被吾君猛然抱了个正着,一时不察便被扑倒在了身侧的沙盘之上。
两人功力相当,此次失了先机,沙上又借力困难,将做好的地形毁去了大半沈澜清也未能挣脱君主的钳制。
料定吾君必不会轻易放他离开御帐,沈澜清索性便停止了挣扎。
两人气息都有些乱,玄色袍服的帝王身子前倾,将银甲将军死死抵在沙盘之上。
纵使身下的将军已然放弃了挣扎,帝王依旧不放心地以左臂紧箍着将军劲瘦的腰,右手五指交叉扣住那带着薄茧的左手按进了将军头顶的沙丘之内。
将军任君施为,待调匀了呼吸,这才右肘用力,微微支起身子,似嗔似恼地看着君主:“陛下,这便是您所谓的归帐议事?”
“朕确实是想与沈卿归帐议事的,怎奈一时不察竟被沈卿毁了朕做了一夜的沙盘……”岳煜皱眉现出几分恼色,声音里却泄出一抹隐隐的得意,“既然暂且议不成军情国事,朕只好先与沈卿探讨探讨家事私情了。”
沈澜清挑眉,似笑非笑:“家事?正巧,臣有一喜事要与陛下共享。”
“?”
“陛下,且将臣怀里的信取出来……”沈澜清兀然倾身,啄了一口帝王的唇角,“臣所说的喜事便在那上边写着。”
“沈卿可不准趁机脱逃。”帝王眯眼警告。
沈澜清失笑,右手环上帝王的腰,身子后仰,引着帝王全身的力量俱压在他身上,慢条斯理地道:“陛下,臣不敢。”
帝王满意地啃了一口含笑的唇,这才缓缓松了右手,暧昧地摸向沈卿的衣襟之内,触手却是摸到了两封信。
不知沈卿让他拿的是哪一封,亦摸不透若是他将两封信都拿出来看了,沈卿会不会着恼,温热的手一时便陷在了衣襟里缓缓徘徊着,像极了暧昧的撩拨。
被君主这幅惫懒德行惹得发笑,沈澜清轻笑着揶揄:“臣衣襟里就这般暖和,惹得陛下都不舍得将手拿出来了?”
“沈卿身体里更暖和,朕每每进去都乐不思蜀不想离开,如今多日不见可是思念得很……”岳煜不动声色地挺了下腰,不待沈澜清开口,便紧接着又开口道,“沈卿,你怀中这两封信,朕应取哪一封出来?”
“左右不是外人,臣没甚么不能让陛下知道的……”沈澜清笑着揽紧君主的腰,温声道,“陛下只管将两封信都拿出来看了便是,何须犹豫?”
低头,薄唇触了触清朗的眉心。
帝王神情没什么变化,眼底却是抑制不住泛起了几许笑意。
两封信,一封家书,一封友人来信。
既然沈澜清先前说的是家有喜事,岳煜便先行拆开了沈铄写来那封。
简简单单一页纸,寥寥数语,除了几句叮咛之外只说了一件事——沈耿氏有了身孕。
木着脸,恨恨地在那笑意愈发浓厚的笑唇上咬了一口,岳煜闷声问:“这便是沈卿要与朕分享的喜事?”
“嗯,家中喜事便是这件……”沈澜清挑眉,“怎么,臣即将后继有人,陛下不替臣高兴?”
“朕……”岳煜咬着后槽牙,“自然高兴,几日功夫便能让耿氏有了身孕,看来沈卿对家中娇妻果真当意的很。”
真悔给他家沈卿指了如此有背景的一门亲事。
“陛下慧眼如炬,指给臣的耿氏确实不错……”
堵了那不断翕动的唇,撕咬了两口,岳煜恨声命令:“既然传宗接代之事已然有了着落,今后沈卿便只准给朕侍寝。”
动了动眉梢,沈澜清不应承,不允诺,只含着笑建议:“陛下何不将另一封信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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