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那妇人看到薛冲,嚎啕大哭,边哭边对着他破口大骂:“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无耻之徒!连自己的亲大哥都要谋害,我这次回来必要讨回一个公道!”
薛冲对他的话恍若未闻,红着眼眶看看她身后的棺木,哽咽道:“大嫂,那里面可是……可是大哥?”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惊愕。
薛冲的大哥薛广十几年前战死沙场,听说只余下一个独子薛云清,薛云清年幼时摔断了腿,想必就是此刻坐在轮椅上面孔苍白、神色阴郁的青年了。
至于薛广的遗孀顾氏,毕竟是深宅妇人,因此大家之前都没能辨认出她的身份来。
忠义侯府之前其实是忠义伯府,那时的当家人是忠义伯薛广,而薛广战死沙场后朝廷追封赐了侯爵,因为他儿子身有残疾不能袭爵,这忠义侯的爵位自然就落到了其弟薛冲的头上。
薛冲此刻面对顾氏的责难,神色凄惶道:“大嫂,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说着就跌跌撞撞朝后面的棺木扑过去。
“拦住他!”顾氏凄厉大叫,在几名壮实的家丁伸手将他拖住后,大步走过去指着他的鼻子喝道,“少在此做戏!你以为你做下的事能够瞒天过海?老天爷全都看在眼里呢!你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薛冲不见恼色,沉痛道:“大嫂必定是听信了谁的谗言对我有些误会,空口无凭的事就不要闹得人尽皆知了,先让大哥入土为安可好?”
“入的哪门子土!被奸人害死,又为的哪门子安!”顾氏再次嚎啕大哭,哭了一阵抬眼四顾,看到贺渊后立刻扑过来跪倒在他面前,泪流满面道:“求王爷为臣妇做主!”
第16章 血书
顾氏一下跪,坐在轮椅上的薛云清也被搀扶着跪了下来,之后灵柩落地,两列家仆也全都跟着齐齐拜倒在地,一时间周围所有的人同时陷入沉默,整条街都似乎静止下来,只余挥洒在半空的纸钱纷纷扬扬往下飘落。
一个妇道人家连带一个体弱青年,再加上二三十名家仆,这些人能将动静闹得这么大,至少说明他们心里都是有底的,更何况薛冲本就擅长使阴招耍手段,那他谋害大哥一事也极有可能属实。
贺渊心里迅速思量了一番,对他们道:“若先侯爷的确是含冤而终,本王必会为你们主持公道,诸位先起身吧,我们进去再说。”
薛冲脸上青红交错,好好的寿宴就这么被打断,简直恨得咬牙切齿,他本不想让这些人进去,可若是不进去,留在外面只会招来更多百姓的围观,更何况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摄政王这次却突然转了性子要横插一脚,顿时让他措手不及。
贺渊不顾薛冲难看的脸色,直接反客为主将顾氏与薛云清请到了会客的厅堂,自己先在主位上坐下,又示意薛云舟坐在自己身边,这才缓缓开口:“给夫人和公子赐座。”
顾氏此时有些怔愣,她虽然多年不在京城,可摄政王的名声还是听过的,之前在外面通过贺渊的衣着猜出了他的身份,也是一时冲动才朝他扑过去,对他是否会过问此事并不如何抱期望,毕竟她的夫君薛广已经过世十多年,那时的贺渊还只是一个少年藩王,想要将事情查清楚,说不得需要花费大量精力去翻查十几年前的事。
贺渊给他们赐了座,又让薛冲也坐下,这才开始询问事情的始末。
当年外族入侵中原时还是先皇当政,朝廷先是派季将军领兵迎敌,后听说战事失利,又派忠义伯薛广前去支援,没想到打完了胜仗都要班师回朝了,却在山林间遭遇不知底细的敌军埋伏,被冲散了队伍。之后薛广带着小股人马被一路追杀至悬崖边,无路可退之下也不知是被打落山崖还是跳崖自尽,总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后来朝廷派人前去搜寻,因为悬崖下面是湍急的江水,便以为他被冲走了,沿着水流方向找了许久都始终找不到他的尸首,朝廷为表抚恤,给忠义伯加了爵,由忠义伯变成了忠义侯。
薛广只落得一座衣冠冢,顾氏与薛云清自然不甘心,料理完丧事之后便决定亲自去当地寻找,只是他们人单力薄,这一找便找了许多年,甚至后来直接在那附近住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母子二人已经逐渐绝望,正打算收拾收拾回京城时,村子里一位猎户前来敲门,并且带来了一封血书。那猎户不识字,是出于好奇来向薛云清请教的。
薛云清看到血书时脑中嗡地一声,脸色瞬间变了,颤抖着嘴唇,抓着他急切问道:“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那猎户被他瞪大到略显狰狞的双眼吓一跳,忙老老实实回答,说是他看到悬崖下面长着灵芝,便拉着绳子下去摘采,无意中发现峭壁上有个山洞,进去之后先是看见里面有一堆白骨,白骨旁边散落着早已锈迹斑斑的铠甲,之后就在帽盔中发现了这封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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