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脑子嗡的一下,将谢琰所说的东西给消化了以后,内心瞬间炸裂了。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为了这个,你是拿我挡刀子啊?狗日的王八羔子,哪个有志之士要杀你,真是这天底下难找出第二个的真汉子,老天爷有眼了!你过来拉我垫背,你这一肚子的坏水是没地方放了,走起路来恐怕都要咣当作响吧!赶明儿你一睁眼就眼歪嘴斜,这才算是天道好轮回,我转头就去庙里烧香!
在心里头骂了一通爽快的,林淼这才软不楞等地开口道:“王妃,其实我这儿也不安全,我这儿都有贼来过。”
林怂怂当然是不敢直接不让谢琰住的,他只能采取迂回战术来期望打消谢琰的念头。
“贼?”谢琰挑重点反问。
“是啊,”林淼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肉疼,想起那贼,眼睛就猛地一瞪,“翻墙进来,偷了我三十两银子啊。”
谢琰倒是耐心十足,依旧反问林淼:“这样的事情,为何不曾上报?”
林淼被谢琰一句话给问噎住了。
因为怕你这大酱肘子记着我要收拾我,可谁知道我这么低调还是命苦?真是娘希匹!
林淼拘谨开口:“嗯,因为,因为我怕王妃为我的事情操心。”
谢琰这时候再将前情后事都串联起来,才明白林福星的名声是因为几桩巧合撞在了一起,而林福星本人还一片茫然无知。而自己之所以会坐在这里,也或多或少与之有关。
世事奇妙,难得谢琰也觉得想笑。
“往后不必担心这些小贼,”谢琰道,“丢了的三十两银子明日拨还给你。”
林淼从谢琰出现就开始丧气的心情一下闪出光来,万桩坏事里头终于冒出了一件好事。
直到谢琰让他把铺盖抱到软榻上睡,林淼都毫无怨言。睡软榻没什么,给王八羔子铺个被子也没什么,三十两才是问题根本。
林穷穷不求舒服不求骨气,他只喜欢钱。
夜深人静,整个王府都在一片过分的幽宁里头。
谢琰躺在林淼的床上闭着眼睛却未曾睡着,不远处林淼的呼吸清晰可闻,从不稳慢慢变成了绵长而规律。谢琰闭着眼睛时有一种林淼正睡在自己身边的感受。
他睁开眼睛,隔着朦胧的帐子往外看。
林淼原本平躺的动作已经变成了歪七扭八卷着被子,一只脚从薄被里露出半截,有逐渐从云层之中冒出头的月光照在上面,半点不像男子的脚,却也不像女子的,过于胖了些。
谢琰收回目光,打算闭上眼睛重新入睡,耳边却忽然听见林淼轻轻哼唧了一声,“猪……蹄子。”
嘟嘟囔囔的梦话传进谢琰的耳朵里已经有些破碎,他蹙了蹙眉,没听清。
好在林淼紧接着又低呼了一句:“大酱肘子!”
这声谢琰听清了。
而林淼在哼唧了两声后慢慢又平息下去,卷着被子不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等林淼起来时已经是天色大亮的时候。他睁开眼睛往见窗棱,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被子以及所在的位置,接着马上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床。
床上已经没人了,连被子都折得整整齐齐看不出有人睡过。
可谢琰的确是来睡过的,林淼坐起来一大早就叹了一口气,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样避无可避的情形里头,以后那可怎么办?
林淼愁,有人却不愁。
兰芳院里,昨天晚上留住了陈宁的赵姨娘,早上神采奕奕满脸娇媚。她亲自去厨房做了早饭,小心侍候着陈宁喝粥。
有了昨夜陈宁的温柔,赵姨娘心中底气又足了起来,撒着娇说出自己心里头存了一阵的不满,“上回奴婢听说林公子身子不适去看他,见他那儿没什么吃穿用的,好心想送点东西给他,却不想他联合雪姨娘,生生从我这儿敲走好些燕窝,他一个男人吃什么燕窝?”
陈宁这两日听林淼的名字听了不止一次,渐渐也回想起来林淼的存在,又忆起自己似乎有诺于他,心中稍有愧疚。是以当赵姨娘抱怨时,陈宁听在耳朵里的不是林淼占了赵姨娘的便宜,却是林淼少吃短穿,着实可怜。
“不过是一些燕窝,你这有,送点过去又如何?”陈宁道,他说着还觉不够,转头吩咐下去,“有什么吃的用的补的,都给偏院那边送点过去。”
他还有雪娘要应付,林淼那儿是暂时去不了了,又不好让人眼巴巴盼着自己,送些东西也算是安慰。
而林淼这会儿正坐在桌边盯着大早上就摆上桌的大酱肘子满头问号。
平时也就罢了,如今做饭的婆子已经换成了谢琰的人,便是林淼想问也不敢问,特别当婆子点出:“这是王妃特别吩咐的。”
林淼也只能心中藏一肚子气,撸起袖子啃肘子,坚决不向这种精神压迫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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