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往上,那人迎着光走来,近几日过得舒坦,伙食上佳,脸饱满了些,若中秋之月,绮丽的眉目间中染着不可忽视的英气,没有铅粉敷面,眉未勾勒,唇饱满红润,仔细瞧瞧,倒是可以窥出一二郎君的飒爽英姿。
那人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笑,唇启:“夫主,奴给您送药来了。”
朱睿卿把药安放在他的书桌前,端起,绕过桌角,朝桌后走来,门口处的凤来探头探脑往内看着发生的一切。
卫戍头疼,语气不善,问:“怎么是你送来的,凤来呢?”
朱睿卿捧着温热的药碗,率先法制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奴偶然得见凤来端着药从廊下走过,思起夫主的身子,奴帮不上什么忙,便自告奋勇前来给夫主送药了。”
卫戍:“……”
卫戍还没说什么,护卫急匆匆的夺门而入,扰道:“郎君,张管事从京都回来了,在门外要求见您。”
朱睿卿闻言,眉一挑,端着药碗默默的站到卫戍身侧去,斜着眼瞟他。
“放他入内。”卫戍的语气似结着寒冰,面色不善,眼神阴鸷。
朱睿卿私以为卫戍对他已够不耐烦,没想到对于长公主派来监视他的下人,表露出的厌恶神色更甚。
待张管事入内,卫戍已调整好了面色的神态,冷冷淡淡,眼神凝在手中握着的书籍上。
张管事前脚迈入门槛,朱睿卿懒懒的开口:“张管事来着真不是时候,夫主正忙着吃药呢!夫主,书再好看,终归是身子为根基之本,莫要本末倒置。”
朱睿卿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卫戍没想到他会帮他寻个理由说话,有些诧异的放下书籍,抬眼看他。
张管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初入门,被郎君新纳的冲喜妾侍发难,他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拱了拱手,还没开口为自己辩解,又听郎君言道——“不要紧,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不过是晚一点儿吃药,死不了。”
张管事被扣下了一顶帽子,他有苦说不出。
“夫主说些什么胡话,京都谁人不知,长公主最是仁慈的主儿,想必手下的仆人也是为夫主着想,有什么话儿不可稍后禀报,非要挑着夫主喝药的时刻,要知道,晚一点喝药,药效可是与温热时喝,那是不一样的效果的。”
“夫主万万不可糟践自己的身子,”朱睿卿语气淡淡的,很是平常,他问张管事:“张管事,你说是吧?”
张管事点头不是,摇头不是,在两位主子的眼神下,只好低头认错:“是老奴来的不是时候,郎君先喝药,老奴先行告退。”
“慢着——”朱睿卿喊住了张管事,在卫戍诧异又玩味的眼神下,慢悠悠的说:“既然张管事方才从京城赶回,定然是有急事来找夫主,不如在一旁候置一会儿,待奴喂完夫主喝药,再行述说,可好。”
张管事擦了擦额角滑落的热汗,眼巴巴的望着卫戍,等候真正能决定他去留的主子发话,却没算到卫戍同意了。
张管事知道卫戍宠新纳的四娘子,四夫人,可万万没想到,这哪里是宠,几乎是言听计从啊。
一个被养废的残疾庶子,沉迷于长公主给其纳的妾侍,想必长公主是乐见其成的。张管事自我安慰自己,心态明朗了些许,总算没为对他态度转变一百八十度的卫戍而气恼。
他在一旁眼观鼻子口观心,想要仔仔细细的瞧瞧,四娘子是不是完全掳掠了郎君的心,便瞧见了让他恨不得眼瞎,自戳双目的一幕幕。
“夫主,药都要凉了。”朱睿卿模仿小女儿家的口吻,抱怨了下,凑近卫戍,用药碗里的勺子舀了一口,说道:“奴来喂您。”
他说着,趁着卫戍没回过神,已把药勺递到了卫戍的嘴边,说话的速度慢慢腾腾,像是江南水乡的吴侬软语似的,很有迷惑人心神的魅力。
卫戍头皮发麻,对上他一双黑得彻底的墨玉眼,没忘记眼前穿着素雅裙装模样绮丽的娘子是一位宝贝不输于他的真郎君。
“小心烫——”两人凑得十分相近,卫戍可以闻见他衣裳上熏的暖香,清清淡淡的。连着他说话呼出来的气息都迎面洒来,饶是知道真相,不免红了耳根。
“怎么了,脸色这么红,是不是吹了冷风,受寒冻住了?”他软声软语的问,转眼便起身,严词厉色的喝问张管事:“张管事,你耽扰夫主喝药的时辰,要是连累夫主的病恶化,这罪你担当得起吗?”
他突然的变脸,让两人措手不及,脸上的冷色,以及一双炯炯有神,凝着张管事散发冷光的眸子,令人背后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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