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鬼神之事,朱睿卿从前都不相信,而今,不信不行。
在佛前求了心事,再摇签,出门解签。
门口处有专门解签的和尚,和尚执过他手中的签,翻找签词,面色凝重,又观察了一番朱睿卿的面相,肃穆道:“娘子之命,乃是帝命……佛陀磐涅重生,焰里又生一朵莲;须知绝非池中鱼,徒劳一场,歇于南山。”
和尚念着签文,解释道:“签文所言,娘子磐涅重生,绝非寻常人,不过,所求之事终成空,不如带月锄归,归隐南山。”
朱睿卿起初震惊,隐隐期待和尚能道破玄机,岂止,他所言绝非他所求,不得怒目横扫,低声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小心我让老太太告诉你们主持去,妖言惑众。”
“什么帝命,如今天下安定,你这话,是造谣我镇国公府居心叵测?”
“小僧不敢,小僧不敢。”僧人战战兢兢,一脸忌惮之色。
“休得再胡言。”
“是是是……”
亏得寺门没有开放,佛殿里都是求神拜佛的卫家女眷,朱睿卿身后还没等候解签的人,他们之间的对话没有引起注意。
僧人的无心之语,入了朱睿卿的心。
帝命……他前世可不是帝王之命嘛!
有了这一段插曲,朱睿卿有些焦心,想快点接触到想要接触之人,完成第一阶段该完成的铺垫。
他想睡觉,便有东风送来了枕头。
礼完佛回了镇国公府后的第二日,府里来了贵客,听丫鬟说,是从江南而来的贵客。
卫五郎与卫老太太在花厅里接见,听说是五郎君的江湖师父,医术高绝,昔年救了五郎君一命,遂被老太太当为座上宾对待,丫鬟把自己所知的一一道来。
卫戍的师父?
朱睿卿听着,换了衣裳,穿着半就不新的素净衣裙,往前院而去。
临近花厅,听得里头传来陌生的男子声响,等他让丫鬟通报过后,低着头入内,听得一低沉的男声朗声笑道:“为师听闻,安宁纳了一美妾。”
朱睿卿来时,老太太已回了自个儿的院子,没待在厅堂内了,是已,堂内只有三人,最上首老夫人之位无人,吃了几口的茶盏摆在那儿,没来得及收拾,下首首座坐着一穿着月白长衫,身量修长的郎君,他看着年岁约莫二三十,面似秋月般白净,颊微圆,长相俊美,眉眼瞧着温润,龙章凤姿,气质华贵,不怒自威。
绾入玉冠的青丝,鬓角微白。
临近他身旁的座位,还有一风流郎君,年龄看着比旁边的郎君大上十多岁,他身穿紫衣,嘴角总是挂着高深莫测的似笑非笑,长相妖孽,形貌昳丽,眉如墨画,狭长的狐狸眼摄魂夺魄,不过说话的姿态与动作比之先前的矜贵郎君,豪迈爽快不少。
“禀师父,他名清衍,与师父甚有渊源。”卫戍答道。
“哦?”月白长衫的郎君有了些许兴趣,他说:“安宁,说来听听。”
“不知师爹可还记得前朝□□第四子燕王朱茂瑜?”卫戍问。
月白长衫的郎君听见小徒弟提起了故人,一时心直口快,道:“怎么会不记得,当年还是……”还是他斩杀了四叔,提起了不该提起的话语,及时止口,一旁的风流紫衣郎君接下话茬儿。
“怎么,你纳的美妾,该不会是朱茂瑜的后人?”
卫戍点头,道:“清衍乃是前朝高祖燕王旁支一族的后人,说起来,与师父师爹也是沾亲带故的关系。”
紫衣郎君笑道:“沾亲带故,徒儿这词用得真妙,真真算计起来,我们估计八竿子打不着半点血缘干系。”
相当于远房得不能再远房的亲戚!
他们谈话间,朱睿卿行了礼后,走到了卫戍身后,察言观色,大致明白他们与卫戍的干系。
紫衣人与卫戍乃是师徒关系,穿着白衣裳的郎君是卫戍的师爹。
师爹……朱睿卿心中微妙,秒懂这两人的关系。
“临渊,这一次我们要在京都待上多久?”月白长衫的郎君以一种亲昵的口吻询问身旁人。
“衍回想待多久,便多久。”朱茂铖问卫戍:“徒儿,你慌慌张张的飞鸽传书给为师,莫不是相同为师说,你娶的美妾是个女装大佬?”
“其实吧,断袖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断多了,习惯了,食髓知味,期间的妙义,寻常人难懂。”
朱睿卿吃了一惊,倒不是身份被拆穿,而是……身穿紫衣的郎君,居然是朱茂铖,表字临渊,那他……莫不是高祖时的宁王朱茂铖?
这世界,太玄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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