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名唤何,可有表字?”他的语气不自觉亲昵。
朱睿卿一一作答,伺候太子的小太监撑着油纸伞,跟在一旁,心中微微诧异太子殿下初次会面这人,居然没有拿腔作势,与之十分亲热。
“日后孤便唤你清衍,如何?”
朱睿卿轻轻的点头,“嗯”了一声,两人并肩走入内殿。
入了内殿后,变得暖和起来,驱散了潮湿。
朱睿卿没有忽视太子殿下已被打湿的肩头,出声道:“殿下,恕清衍今日无礼,选择了一个糟糕的天气前来觐见,害得殿下衣裳尽湿,还请殿下速速更衣,莫要病着。”
太子殿下看了一眼自己湿漉的肩头,不在意的说道:“不碍事,来,清衍你来——”语气亲热,让人诧异。
司马玄宏领着朱睿卿往处理公事的殿宇走去,一入殿,正在忙碌的东宫辅官纷纷停下手头的活儿,作揖行礼,恭敬唤道:“殿下万福金安。”
司马玄宏摆了摆手,端正态度,道:“无须多礼,尔等继续手上的活儿。”
行礼的辅官偷偷斜着眼看着跟随殿下而入的青衣郎君,那人芝兰玉树,容貌昳丽,不得不瞩目三分。
灼灼目光朝朱睿卿投来,他已经习惯这种炽热的关注眼神,没有太在意,随着太子走到了大殿之中。
太子殿下回了殿宇内最上首的席位,没有坐下,而是巡视了一圈东宫内的辅官,朗声宣布:“此子乃孤皇叔,端王举荐,贤才者;今,孤引为座上宾。”
“臣等领命——”
“谢殿下隆恩,”朱睿卿作揖。
太子身边的太监咂舌,殿下不过初见这位先生,便引为座上宾,是不是有些武断?
自然,主子的事,他没法插手,不过在心中想想罢了。
司马玄宏让人给朱睿卿讲解自个最近遇见的难题,让他着手参合入内,意见至于听不听,则要看他的选择,皇叔送人入东宫,他如此对待,已仁至义尽。
吩咐完事儿后,太子入内殿,去更衣。
更衣时,太子鬼使神差的询问伺候自己多年的小太监:“小鸽子,你有没有觉得,方才那青年,形貌昳丽,生得人喜爱。”
“他该不会是小娘子假扮的吧?”太子殿下脑洞大开,这种先例不是没有,前朝有忠义女子,女扮男装入学国子监,后三元及第,成为了前朝史上内阁唯一的女大学士,是已,太子有这想法,丝毫不奇怪。
名叫“小鸽子”的小太监听了殿下第一个问题,笑容满面,点了点头,还没出言恭维,又听闻殿下后半句话,直接吓得闭口不语,生怕说错话。
猜错了,便是谄媚之语,污蔑他人,若是殿下追究起来,难逃罪责。
太子殿下问小鸽子这话,也不需要他回答,只是想找个人分享自己内心的疑惑。
更衣完毕,太子殿下再度出现在殿宇之中,惊奇的发现,短短一刻钟,清衍已与他们打成一片了,不得不让人感慨生得一副好相貌办事都简单许多。
太子殿下有些吃味,这些辅官,怎么与他如此亲近,万一人家真的是小娘子,岂不是白白占了便宜?
殿下心里不乐意,面上不显,龙行虎步的走过去,问:“各位卿家在探讨些何?”
一位鬓发斑白,留着山羊胡,职位为太子洗马的老臣拱手,道:“殿下,朱先生学识渊博,端王割舍人才,实乃殿下大幸!”
遂而细细道来方才与朱睿卿谈话的内容,所谈不过是近来让太子头疼,自己的恩师身陷贪墨一案的风波。
孙阁老学生众多,此次是被一学生牵连,那学生奉孙阁老为恩师,同是孙阁老一党,任两淮巡盐御史,别看巡盐御史是个七品小官,权力不大,可其中的油水可不少。要知道,盐一直是官家重点管理之物,两淮富泽,能捞的油水更甚。
那御史本是巡视郡县、纠正刑狱之职位,去年隆冬时,熙和帝从国库拨出百万白银修理黄河堤坝,要知道,两淮一直是黄河决堤的重症区,自然拨到两淮两岸的款比之其余地多几番。黄河决堤是常事,年年都拨款,年年都有中饱私囊的事儿发生,只是今年不凑巧,遇上了难见的大暴雨,一连半个月的雨水,黄河水位上涨,拨去修堤坝的银两被贪走大半,余下的钱财做出来的不过是豆腐渣工程。
雨一下,决堤后,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谁都没想到,居然不赶巧,雨水和贪墨被揭发都撞在一块儿去了,如此一来,帝王震怒,难以收拾残局。
太子需要的不止是查清楚贪墨的银两,还需要亲自去两淮地区查探决堤的河坝以及修理的法子,并救济灾民一事儿,处理不好这事儿,太子名誉受损,太子一位危危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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