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的人……是薛凛的母亲。
不是这场宫变的受害者。
也不是刚刚失去先帝而整日愁眉苦脸的皇后。
这个衣着华丽的妇人脸上没有任何的惊惧和哀愁,眼中透露的是全部的野心和傲然。
先帝的遗体落入皇陵的那一刻,他那归来的魂灵会不会有一丝意外,这样养在深闺,从来一举一动都挑不出任何错处的皇后,会是最终血洗皇城的那个人呢?
薛凛穿着一身孝服骑在马上护送灵柩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刻想过,他的亲生母亲比所有人都棋高一着,在这么一个好的时机掌控了天下至高的地方?
薛准煞费苦心登上皇位,龙椅还没有捂热,他可曾想过他最大的敌人不是愿意放下一切的薛凛,而是这个谁都没看出真面目的女人?
他也没有想到。
他没想到他撑着杀到了宫门前,最终却折在了一时的心慈手软。
皇后举着匕首,眼中淡漠,面上却是笑着的。
她说:“把他带下去吧。”
匕首离开他的脖颈,取而代之的是好几把长刀。
周围的叛军一拥而上将他制住,秦远却一动不动地看着秦皇后,满脑子想的都是薛凛怎么办。
从秦皇后拿着匕首指着他的那一刻到现在,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场宫变和薛凛的关系。
薛凛不会骗他。
这人从来就没有骗过他,既然说过了不想争,自然不会再费尽心思和皇后合作,甚至还把他蒙在鼓里。
秦远浑浑噩噩地被带到一处宫殿的小侧房中,房外围着层层叠叠的叛军,将他看得严严实实。
他听着兵戈声愈演愈烈,最终却慢慢平息。
宫变结束了,周围的守军却还在。
秦皇后彻底掌控了皇城。
他甚至没在这小小的牢房中待上多久,兵戈声刚停不过半个时辰,守卫便将他带了出来,朝着主殿而去。
秦远想了半晌秦皇后为什么要活抓他也没有想明白。
他有什么用?威胁他父亲吗?他父亲作为一个纯臣,宫里都权利交叠了,父亲还有那个能力力挽狂澜不成?
为了威胁薛凛?
一个母亲不至于需要用一个外人来掣肘自己的儿子。
可都不是这些目的,他唯一的价值也就只有玉印和诏书了。
不可能的。
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死了,薛准不可能说出来害人害己,薛凛……
薛凛不会说的。
他带着满心的疑虑,一面想着秦皇后到底是为了什么,一面又想着薛凛回来之后该怎么办。
叛军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站在主殿的千层台阶之下,看着这被鲜血洗刷的长阶,默然无声。
秋风吹过,丝丝凉意吹进他的衣领中,他仍然一动不动。
良久。
主殿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声音。
一众宫娥太监自内而出,两侧列开,簇拥着站在最中间的女人。
秦皇后似乎已经收拾过了衣裳发髻,同之前秦远见到她的狼狈样子全然不同。
她红衣烈烈,在这充满血红的长阶之上,仿佛是站在云端的红莲。
她的身后,几个侍卫拖着一具尸体走了出来,迅速地从台阶上走了下去。
秦远遥遥看见那具尸体衣裳的颜色,神思恍惚了那么一瞬。
抬着尸体的侍卫路过秦远的时候,他方才看清了这个人的样子。
是薛准。
是这个费尽心思登上皇位,却在朝夕之间就被秦皇后夺权的新帝。
他根本没有想过薛准会死得这么快。
古往今来,叛军会杀尽宫人,也会杀了所有反对的官员皇亲。
却没有多少人有那个魄力直接在宫变当天杀戮天子。
这是怎样一种自信和决断,在宫变当天就杀了天子,根本不畏惧外人的口诛笔伐和重兵在手的诸侯。
直接就切断了挟天子令诸侯的路。
秦远瞬间明白了什么。
先帝先前从来没有立储的意思,身体康健,太医都说先帝寿数必然悠长。
那为什么先帝会突然病重撒手人寰呢?
这里面有多少秦皇后的手笔?
秦皇后一步步从台阶之上走下,缓缓走近他。
他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怎么?觉得本宫不该杀了他?”
秦远没有说话。
他对皇权交叠没有兴趣,也对薛准的生死没有任何感觉。
他只怕薛凛会承受不住。
秦皇后笑了笑:“皇位我是不怕的,只是……”
她说着,终于将她那从不正视秦远的目光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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