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来越想越笃定,更加坚定了不再见郑驰乐的决心。
郑驰乐并不知道居然是自己的“超前”表现害了自己,他满心迷茫地跟着牛敢玉赶到薛岩出事的地方。
这时给他们开了方便之门的老狱警已经在那儿了,正在给薛岩包扎。
薛岩脑袋上绑了一层绷带,绷带上还带着鲜红的血迹。他见郑驰乐过来了,低着头说:“对不起,乐乐,刚刚他说以后都不许我们再进来卖东西了。”
这对郑驰乐来说无疑是一个噩耗。
不过郑驰乐的身体里装着成年人的灵魂,自然不会失控。他朝薛岩点点头,然后诚诚恳恳地跟老狱警道歉:“对不起,杨叔,给您添麻烦了。”
老狱警见他态度很好,也没忍心责怪他:“带他回去好好养伤吧,伤药我刚才就已经给这小子了,回去后你们好好给他换药,别再胡搞瞎搞。伤着脑袋这种事可大可小,要是没处理好弄出脑震荡就不好了,”他招呼牛敢玉,“大个子,你背背他,别让他自个儿乱走。”
牛敢玉力气大,应了声“好”就背起薛岩往外走。
郑驰乐站在原地往最里面看了好一会儿,才在老狱警的催促下离开。
这时外头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乌云遮蔽了太阳,岚山这一带都变得昏天暗地。
牛敢玉对着雨幕一筹莫展,郑驰乐突然说:“我回去给你们拿伞!”说完就冲进了大雨里面。
薛岩叫牛敢玉放下自己,皱着眉说道:“乐乐不对劲。”
换做平时,郑驰乐要么选择先留在这边不走、要么选择跟监狱的人借伞,总之绝对不会是往雨里冲的人。
牛敢玉说:“我找到乐乐的时候,那个教乐乐学医的人好像对乐乐说‘你不要再过来’。”
薛岩顿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这几天乐乐那么开心,就是因为那个人肯教他学医吧?”
想到因为自己的事三个人都不能再进监狱,薛岩心里更加自责。
其实这事是可以避免的,都是因为他刚刚自作主张要跟牛敢玉换一换,跑到牛敢玉那边去了,才会碰上自己的亲生父亲。
那个人渣兼强奸犯认出薛岩后就对着他骂起了他的母亲,薛岩气不过,攥起拳头上前打人,结果当然是被人一巴掌扇飞,头撞到了墙上,流了不少血。
想起那个终于朝他露出了凶狠面目的人渣,薛岩的脑袋痛得跟快要裂开了似的。
他从来都不怪抛弃了他的母亲,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怎么样的败类!
薛岩蓦然站起来说:“我们进去跟那个老狱警求求情,乐乐跟我们不一样,不会惹事的。要是因为我的事而让乐乐留下遗憾,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牛敢玉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薛岩往里走。
老狱警以为他们是回来借伞的,指着一边的雨伞说:“拿去吧,记得还回来就好。”
薛岩突然咚地一声跪在地上:“求你别把乐乐挡在外面,他是真心想跟那个人学东西的,你就让他进去吧。”
老狱警被他这一跪弄蒙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
郑驰乐跟季春来的往来自然瞒不过老狱警,薛岩的话他听得很明白,但他这算什么事儿?
老狱警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年代?跪跪跪,跪什么呢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赶紧给我起来!”
薛岩背脊笔挺地跪在地上,黑幽幽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老狱警,大有他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架势。
牛敢玉见状也依葫芦画瓢地跪到薛岩旁边,跟薛岩齐齐地看着老狱警。
老狱警没辙了,叹息着说:“不是我没人情味,而是这个月要严查,我放你们进去的事被查出来的话影响不好。要不这样吧,下个月,下个月这阵风刮完了你再让他过来。”
薛岩和牛敢玉到底还只是小孩子,听到老狱警的话后立刻立刻眉开眼笑,全然没了刚才那小大人模样。
老狱警正要笑骂几句,突然听到门边传来一把仿佛沾着几分湿意声音:“还跪着干什么?地上比较凉快吗?”
薛岩和牛敢玉往门边看去,只见郑驰乐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也滴着水,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那神情就像最开始他刚转学过来时一样。
那时候的郑驰乐脸上永远见不着笑容,面对老师却是非常有礼貌,可薛岩偷听过老师们的谈话,都说这孩子心思深沉,小小年纪就比谁都老成。
郑驰乐刚转学过来的时候牛敢玉不知道撞了什么邪,整天乐颠颠地往郑驰乐边上黏,而郑驰乐也是个不知道客气的,牛敢玉要帮他跑腿他就不客气地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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