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着冉小乖闪亮无邪的眼睛,他又摆不出凌厉的脸色,只好告诉自己:和年幼者计较,成何体统。
三人走进厨房,就被眼前情状震住了。只见厨房的桌上、凳上、甚至地上,都堆了满当当的食材。其中既有大块大块的上等五花肉,也有海河鲜、肉禽和各式蔬菜。沈擎能想出来的应有尽有,叫不出名字的,这里也有不少。
在最显眼的位置,还放了一张纸。沈擎拿起来看了看,有几个字不认识,便让冉小乖读给他听。
“为了这场比试,朕让御膳房把这几年的珍藏都拿出来了,你们只许胜,不许败。钦此”冉小乖慢慢地读完,然后仰头看向沈擎:“沈大哥,这个好像是圣旨。”
圣旨啊……沈擎看着那张纸,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如果自己装作从来没有看到过这张纸,那是不是就不用负责了……
他看看小乖那张天真的脸,再看看傅铭瑄那一脸正气,无奈地叹息:这两个搭档,一看就是不能同撒谎的人,唉,还是认真钻研菜色吧。
食材有了,接下来众人要解决的最大难题,就是该做什么菜。
“沈大哥以前做的每道菜都很好吃啊,”冉小乖笑眯眯地道:“不管是哪一道菜,都一定能赢的。”
沈擎摸摸冉小乖的脑袋,虽然很感激小乖对自己如此有信心,但是他可没有这份自信。那个密达王子看身形就是美食上的行家,而且还那么胸有成竹,一定有他的杀手锏。
沈擎把目光看向傅铭瑄,期待着他能给出些好答案。
傅铭瑄苦笑着道:“我向来不在乎这些吃食上的东西,府里也从不在这方面多费心思,每日吃的都是家常菜。昨日虽翻了些古书,但书上所说的内容大多玄乎,故而并未有所收获,实在是抱歉。”
傅铭瑄说得彬彬有礼,他又是宰相之子,沈擎哪里敢和他计较什么,连说好几句“没关系”。
算了,反正他本来就没指望什么。
冉鸣远还在睡懒觉,冉小乖虽然热情,但能做的事情太有限,而傅铭瑄,自己委实没胆量使唤他。沈擎早就知道,最后还得靠自己。
五花肉洗干净,分别切成条状、块状、片状。
冉小乖兴致勃勃地要帮手,沈擎不敢让他碰刀,把他丢到傅铭瑄旁边,让他们俩一起剥蚕豆去。
冉小乖的皮肤细嫩,剥了没一会儿,指头便通红通红的,指甲也有点开始发毛。他撅着嘴对着手指看了会儿,便张嘴想把指头往嘴里含。
手伸到一半却突然被握住。冉小乖抬头,疑惑地看着握住他手的傅铭瑄,把自己的手捏成拳,防止毛毛的指甲划伤别人。
“别吃手指,上面沾了污物,会腹泻的。”傅铭瑄的语气淡淡的,跟他的人一样,似乎不带任何感情。
冉小乖眨了两下眼睛,却突然甜甜地笑起来:“谢谢傅傅。”
又是傅傅……傅铭瑄从未被人这样称呼过,往日,父母唤他铭瑄,同窗朋友尊他为傅公子,而家中侍从皆称呼他为少爷。第二次听到冉小乖这么叫,让他顿时生出一种不知该如何自处的感觉。
冉小乖突然站起来,跑到厨房里打了一小盆冷水出来,把十个白嫩嫩的指头都伸了进去,一边洗手,一边还不忘对傅铭瑄笑。
“嗯咳。”傅铭瑄清清嗓子,低头继续剥蚕豆,手指却在蚕豆壳上不停打滑。好久才剥了五六颗豆子。
看见一双小手也伸进豆荚堆里,傅铭瑄本能地把那双手推开,见冉小乖一双黑亮的圆圆眼睛盯着自己,他面皮有些微微发红,轻轻道:“你稍等片刻。”便起身跑开。
一会儿之后,他跑了回来,拿着两样东西递给冉小乖,是一把小剪子和一个小矬子。见冉小乖盯着手里的东西发愣,微微张嘴的样子呆呆的,他不禁放软了语气:“把指甲修一修吧,免得划伤了自己。”
冉小乖拿着东西,低下头闷闷地说:“谢谢。可是,我不会用这个。以前的指甲都是爹爹剪的,爹爹不让我碰剪子。”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连指甲都不会修,冉小乖觉得很丢脸,声音也越来越轻。
傅铭瑄闻言,也愣了一下,他虽出身宰相门第,但自小这些私事都亲力亲为,从不交与旁人服侍。没想到眼前着少年,竟是被如此宠溺着成长的。
不过更让他纳闷的是,素日他极厌恶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儿,可看着面前冉小乖郁闷又羞臊的表情,他不但不觉得讨厌,反而心里生出一种怜惜,语气也随之变得更为温柔:“你还小,学一下就会了。我教你便是。”
嗯?冉小乖感受到手被执起,他看向前方,发现傅铭瑄正抓着自己的右手,另一只手轻轻地为自己修剪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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