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着白衣的文员抱着一堆卷起的羊皮纸,走进了身后的侧房之中。房间里面站着几个人,围在一张方桌的四周, 对桌子上一张展开的地图正在商讨着什么。
白衣文员想,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正在商讨维纳尔河那边疏通渠道的事情, 现在,那项工程正在新任的维纳尔城执政官的指挥下如火如荼地展开着。
歇牧尔站在其中,身穿垂落到脚踝的白色祭祀长袍, 头戴橄榄枝叶编制的头冠, 一手按在地图上快速说着什么。
等说完了, 他转头看到那位白衣文员进来,便开口询问。
“情况如何?”
今年共有四个城市遭了水灾,维纳尔城是其中最严重的的一个。
依照以往的经验,每次遭受水灾之后,那个城市就会出现严重的瘟疫。所以歇牧尔刚刚让他的下属尽快将那几个城市的瘟疫情况整理好,让他看看。
“歇牧尔大人,事情有点奇怪。”
文员取出一张羊皮纸走过去,在桌子上摊开。
“您看,维纳尔城呈送上来的报告很奇怪。”
“维纳尔城水灾情况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所以就算出现了大范围的瘟疫也不奇怪。”
旁边有人这样说。
“不,并不是这样,这个报告里说得很清楚,维纳尔城这次的瘟疫并不严重,因为瘟疫死亡的人数还不到其他几个城市的三分之一,时间和范围也都很小,现在似乎都已经停止了。”
“怎么可能?”
歇牧尔皱起眉来。按照以往的经验来估计,维纳尔城这次的瘟疫应该非常严重,起码是其他城市的一倍以上,现在怎么会比其他受灾小的城市还要轻许多?
“执政官谎报了瘟疫的情况吗?”
“不。”另一个人接口,他是监察署的官员,“我们在维纳尔城的监察官以及暗探一直监视着那位执政官,他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歇牧尔沉思了起来。
的确,维纳尔城的官员权贵们半个多月前才感受过狮子王的怒火,亲眼看到那些贪官被杀得血流成河,活下来的一个个被吓得要死,一个劲儿地向卡莫斯王表忠心,发誓诅咒不再欺压城民。
这才过去多久?他们怎么敢在这种事情上捣鬼?
可是,维纳尔城的瘟疫情况的确很奇怪……
等等。
突然之间,他脑中闪过了半个多月前,还在维纳尔城的时候听到的一句话。
‘生病死去的人尸体泡在水中,病就会融化在水里,然后大家喝了水,就又会把病喝下去。’
那个时候,歇牧尔根本没放在心上,觉得那纯粹是孩子气的话。只是卡莫斯王宠着王弟,就随他去折腾了。
如果一定要说维纳尔城和其他城市以及历史上所有遭了水灾的城市有不一样的地方的话,恐怕就只有……
想到这里的歇牧尔二话不说,对其他人说了一声,拿着这张羊皮纸就快步离开了这间人来人往的政务大厅。
越过广场,他前往了后方的王庭。
卡莫斯王此刻所在的王庭宽敞而又明亮,两侧金色的墙壁是向两边斜着展开,无数雕琢出复杂图纹的巨大金色立柱撑起圆弧形的厅穹,如雾般轻薄的雪白薄纱垂落在金色柱子四周,在风中展现出曼妙的舞姿。
这座王庭伫立在高台之上,身后不远处就是蔚蓝色的大海,哪怕是坐在里面最深处的王座之上,一眼也可以看到四周的大地和无边无际的海洋,象征着王那可以容纳一切的宽广胸怀。
从大海上吹来的海风吹过王庭,带来了海上湿润的气息。
当沙玛什的祭司走入王庭之中的时候,卡莫斯王就在那长长的金色王座之上。
他正姿态慵懒地坐在长椅上,身体斜斜地靠在一边的扶手上,一手支头,一脚踩在王座上,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羊皮纸看着。
高台之下,有几名大臣正躬身等候着。
耐心地等着卡莫斯王将前面几位大臣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歇牧尔才上前,将维纳尔城的事情汇报给卡莫斯王。
卡莫斯王看着手中的羊皮纸,沉思了稍许。
他说:“你是说,维纳尔城之所以没有爆发严重的瘟疫,很有可能是因为伽尔兰当初做的事情?”
“只是猜测,我仔细查过,防治瘟疫的措施明明都是一样的,而这是维纳尔城与其他几个城市唯一不同的地方。”
“猜测啊……”
卡莫斯王琢磨着。
他的小王弟是个又可爱又好心的孩子,因为当初不忍心看到那些没人收拾的尸首暴尸在地面上,于是硬是撒着娇从他这里要走了一大笔财物,雇佣了当地难民把尸首掩埋去了深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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