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怎么说都是王室血脉的子嗣,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又不能打又不能罚,歇牧尔大人恐怕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只不过,这小孩肯定没戏成为王弟就是了。
在众人紧张的询问声中,歇牧尔皱着眉,挥手让紧张得厉害的仆人推开,他看着自己被墨水弄脏的衣服,又看了一眼那傻傻地看着他的小孩。
小孩睁着大眼睛看他,水汪汪的,眼中已经起了雾,像是稍微说话大声一点都会掉眼泪,看起来又是可怜又是可爱,实在是让人心软。
虽然歇牧尔并没叱责这孩子的打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歇牧尔就是觉得,刚才的事并不是意外,这孩子根本就是故意溅他一身墨水的。
因为一直盯着这孩子的眼,所以他看到了,在这孩子伸出手之前,那金色的瞳孔突然滴溜溜地灵活地转动了几下。
那根本不像是看到他靠近而紧张的眼神,明显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的眼神。
紧接着,他的衣服就遭殃了。
…………
是的,伽尔兰就是故意的。
我是熊孩子我最大!
伽尔兰觉得,他现在不仗着小孩子的身份给歇牧尔添堵,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机会了。
歇牧尔这么正经严肃的人肯定也不好和不懂事的小孩计较,顶多就是对自己有个坏印象而已——反正他本来就不想被选中去做王弟,让歇牧尔不喜自己那反而是正好。所以当看到歇牧尔站在他桌子对面的时候,他立刻就打定主意了,要趁机出了这一口气,也让歇牧尔厌恶了自己。
一石二鸟。
此刻,他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盯着自己的歇牧尔。
我还只是个孩子。
不懂事的小孩子。
轻轻地眨了下眼,伽尔兰用无辜的眼神这么对歇牧尔说,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小孩子的身体真好用,眼泪说渗就能渗出来。
他想,歇牧尔要是真敢在这里训斥他,他就立刻嚎啕大哭。
脸?
呵呵,要什么脸啊。他就是依仗着自己小孩子的身份,不管不顾地闹腾,只要能让歇牧尔丢脸,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而,他虽然想得好,对方却不一定会按照他的剧本来。他睁大水汪汪的眼瞅着歇牧尔,用眼神说着,来教训我训斥我呵斥我——
可是偏偏歇牧尔只是让仆人擦了擦手臂上被溅上去的墨,然后示意仆人将桌子和地面擦拭干净,看起来并没有教训他的打算。
是我的小可怜表情表演得太过了吗?
伽尔兰开始深刻地自我反省。
一只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歇牧尔盯着伽尔兰,敲了敲已经被擦干净的桌面,指尖点着伽尔兰的那张羊皮纸。
众人这才注意到,那张羊皮纸同样也被浇了墨水,一半以上都被染黑了,剩下的半截也斑斑点点都是墨痕,根本不可能再用了。
“要给他换一份吗?”
一个人询问道。
歇牧尔看了那小孩一眼,摇了摇头。
“按照规定,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
连自己的所有物都无法保护的孩子,更不可能在其身上寄托这个国家的未来。所以,歇牧尔一开始就只准备了对应候选者人数的羊皮纸,没有备用。
现在,这孩子的纸张被毁,也就等于他失去了这个机会。
虽然选拔的测试不仅仅只有这一项,除了知识测试之外,还有弓骑,格斗、案件判决等等各方面不同的测试,最后再综合考虑。但是学识这一项失去资格了,基本就等同于被剔除在候选人之外了。
而且看这孩子柔弱的模样,恐怕在和人对战这一项测试、以及后续某些危险的测试里也没法通过。让他早点出局,免得在那些有危险的测试中受伤也好。
成功了。
歇牧尔那句话一出,伽尔兰心里松了口气。
歇牧尔是他的教导者,所以,他对这个人很熟悉。
这位沙玛什的祭司,说好听点是严肃自律,守秩序守规矩,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稍微偏差都不允许。
但是伽尔兰知道——那其实就是所谓的强迫症患者啊!
正是因为对这个人的强迫症极为了解,伽尔兰才能猜到,这个人是绝对不会准备备用的考卷——考卷出问题了,就会被歇牧尔判出局。
所以,他故意装作不小心弄脏了自己的考卷,让这门成绩彻底废掉,这样一来,他就不用费尽心思地想着怎么在各项测验中给自己弄出一个不出众的成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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