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回到执政府的房间里,房门刚一关紧,凯霍斯立刻一伸手将伽尔兰横抱起来。
血迹斑斑的披风被扯下来丢到地上。
被凯霍斯三步并作一步抱上床的伽尔兰趴在床上,他的后背上,衣服已经被浸透成血红的一片。
嗤啦。
血红色的衣服被撕开,少年苍白的背部上扎着一根断箭。
箭尖没入接近肩胛骨的地方。
凯霍斯目光凝重地看着那只断箭,用手指在箭尖附近轻轻按了按,他指尖下苍白的背立刻紧跟着颤抖了一下。
箭尖都带有撕裂效果,一旦强行拔出来,背部会撕裂开一个大血口,血液立刻就会如泉喷而出,会让人暂时失去行动力。若是不及时止血,更会让人因失血过多而亡。
这也是为什么伽尔兰当时只是折断了箭杆,没有将其拔出来的缘故。
凯霍斯拔出腰间今天还不曾用过的贴身匕首,将刀刃在烛火上烤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俯身,一手按在伽尔兰后背上,一手拿着匕首,用剑尖一点点将箭尖那一处的皮肉切割开。
箭支扎入皮肉太久,那附近已经有些皮肉都结痂了,将箭支都融在了其中。
必须将那结痂的肌肤重新挑开。
当锋利的剑尖一点点割开肌肤、切开血肉之时,伽尔兰那被凯霍斯用力按住的苍白的后背在不断地颤抖。
他的手指死死地攥紧了床被,用力地指关节都泛白的地步。
凯霍斯放下匕首,他说:“王子,找个东西咬紧。”
伽尔兰深吸一口气,张口用力地咬住了枕头。
凯霍斯仍然一手按在他背上,一手握住了断箭。
然后,用力一拔——
“!!!”
金色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起来。
断箭被硬生生从血肉中拔出,菱形的箭尖陡然撕裂了肌肤,从伤口喷出的鲜血飞溅到凯霍斯的侧颊上,更是一连串地洒落在少年绷紧到极致的后背上。
绷紧的肩让他后背上的蝴蝶骨深深地凸显出来,仿佛蝴蝶被折断的翅膀。
那背上点点溅落的鲜血的殷红,越发衬得少年后背上的肌肤惨白得近乎半透明一般,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凯霍斯手不停,飞快地在伤口敷上止血的药,然后用绷带紧紧地包扎住。
等他做完这一切,他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伽尔兰一直毫无动静,原来竟是在拔箭的时候昏死了过去。
寂静的夜里,房间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的声音。
少年俯身趴在床上,长长的金发在雪白的床被上铺开。
他纤细的后颈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那半张脸深深陷入柔软的枕头里,露出的半张苍白侧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他闭着眼,细长的睫毛垂下来,末端还残留着一点水珠,它轻颤着,像是脆弱得再也承受不起一丁点的重量。
凯霍斯站在床边看着已经陷入昏睡中的伽尔兰。
染着血迹的金发凌乱地散落在他的眼前,让人看不出此刻他脸上的神色。
可是能看得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
那握紧的拳头上,手背青筋暴起。
突然,轻轻的敲门声从外面传来,那声音惊醒了沉默中的骑士,他转头看了一眼,将一个薄毯子轻轻盖在伽尔兰的身上之后,这才转身,尽可能轻轻地快步走出了房间。
门外是他的亲卫,告诉他塞斯等将领已经来到了楼下的大厅里,正在统计今天的战损,请他和王子殿下过去。
“王子太累了,正在休息,我去就行了。”
凯霍斯说,命令几个亲卫守在门口和走廊里,不得让任何人进入房间。
嘱咐完了,他这才转身快步向大厅走去。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一个轻微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阴沉沉的,房间里的灯还亮着,窗子关着,雨水打在窗子上,一开始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随着天色变黑,越来越大。
豆大的雨点打下来,发出响亮的敲击声。
昏睡中的少年被猛烈的雨声吵醒,他依然保持着趴在床上的姿势,缓缓地睁开眼。
苍白的脸浮现出了一层红晕,只是唇依然没什么血色,还有些干裂。
水……
他无意识地想着。
缓缓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房间一侧桌案上的琉璃水壶上,里面清澈的水让他的喉咙轻轻蠕动了一下。
喉咙干渴得厉害,像是要裂开一般。
伽尔兰起身,强忍着后背上那一处近乎痉挛的剧痛,下了床,向桌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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