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事关重大,请您务必要谨慎地去做,不要急于求成。”
伽尔兰:“……哦。”
于是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就这么全部作废了。
看着神色意外的冷静的歇牧尔,少年王疑惑地挠了挠头,然后就转头吩咐人去通知赫伊莫斯,让其在第二天将索加带过来。
…………
从行宫中出来,沙玛什的祭司和南纳的祭司难得同行了一段路。
虽然两人都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彼此都不搭理,更没有说话,但是光是他们并肩而行这种罕见的情况就让旁边正在巡逻的一队侍卫都忍不住侧目。
走了一段路之后,两人来到一处没有其他人的地方。
前方就是岔路口,眼看两人即将分道扬镳之际,索加瞥了身边的人一眼,先开了口。
“真让人意外。”
“什么?”
歇牧尔的口气很冷淡。
“你居然没有反对这件事。”
先不说沙玛什的祭司几乎都是刻板守旧之人,坚守古老的法制,固执地不愿做出改变,就说伽尔兰王任用南纳的祭司这件事,就足以让沙玛什的祭司坚决反对。
因为在沙玛什的祭司看来,南纳的祭司都是阴险狡诈的小人,善使阴谋诡计,善于钻律法的空子。
希望王立身以正的他们当然不允许这样的小人接近王。
因此,历代以来,亚伦兰狄斯之王身边的辅佐祭司,只会有一方的存在,而另一方势力将会被彻底压倒。
比如说,卡莫斯王身边就只有身为沙玛什的祭司的歇牧尔。
索加本以为,这事一定会遭到歇牧尔的反对。
谁知道歇牧尔竟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地默认了,并未如他所想象的那般严厉地对伽尔兰王进行劝诫和谏言。
歇牧尔神色淡淡地看了索加一眼。
他说:“我曾经也如你一般傲慢,坚信我认为‘正确’的事物就一定正确。”
自视甚高。
认为自己判断得出的结论,就一定是正确的。
与自己立场相对的,就是一定是错的。
是当时还很幼小的王子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傲慢。
歇牧尔说:“陛下将会成为一位前所未有的贤明的君王。”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伽尔兰王子的导师,他教导出一位出色的王子。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从年轻的王子身上学到的东西,比他教给王子的要多得多。
他也好,赫伊莫斯也好,凯霍斯也好,甚至是卡莫斯王。
与其说是他们守护着王子,倒不如说是王子一直在一点点地影响着、引导着他们,让他们成长为更好的自己。
如夜晚的星空中为众人指引方向的星辰。
“我相信陛下。”
“他一定能将亚伦兰狄斯带向正确的路。”
“那或许是一条我等都看不见的道路。”
歇牧尔神色肃然,他的话率直而坦然。
“索加,我很不喜欢你这种人。但是我绝不会以个人的不喜和偏见,擅自以‘为他好’这样的借口,去影响陛下的决策。”
“我相信我选择追随的君主,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
歇牧尔说完,再不多言,也不看索加一眼。
他转身径直从左侧的道路离去,头也不回。
可见他对索加的恶感一点都不轻。
索加深深地看着歇牧尔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好一会儿之后,他耸了下肩。
“彼此彼此,你这家伙也是我最不喜欢的类型。”
沉默稍许,他忽然叹了口气。
“‘相信自己的君主,不以自己的喜好和偏见影响君主的决断’……吗?”
他苦笑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至少这一点,你比我强。”
索加转身走上另一条路。
“不过,这一次,在伽尔兰王的御前,我绝对不会再输给你!”
南纳的祭司如起誓一般自言自语道。
他不着急。
在年轻的王的御座之下,他和歇牧尔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决定最终的胜负。
…………
………………
当众人都离去之后,伽尔兰一看,反正只剩下赫伊莫斯一人,不需要继续保持什么形象,干脆就离开了政务房。
行宫一侧最接近水幕因此气温比较凉爽的休息室中,他舒舒服服地窝在柔软雪白的垫枕里,双手捧着一杯鲜榨橙子汁。
晶莹剔透的冰块在有着浮云花纹的琉璃杯里碰撞着,发出一声哗啦的响声。
赫伊莫斯盘膝坐在旁边,手中拿着一叠文书,一边翻一边和伽尔兰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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