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念看不见她的脸，只看到两滴水滴落在她放在大腿上的手背上。他沉默了片刻，掏出纸巾递给了她。
“谢谢。”姜颖然接过纸巾，小心地按在眼睛上。
杜念忽然心有戚戚。他虽然和姜颖然相处得并不愉快，而且他也看得出来，姜颖然野心勃勃，必要的时候，是不会拒绝利用自己的肉体换取所需的，从她主动结识韩绍华的行为中也可以清楚地看出这点。但是这不代表，她就应该遭遇这样的事情。
他突然间想到自己上一世还在挹翠阁的时候，那时他总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哪一天失去了“江南第一舞伎”的光环，被老鸨强迫卖身，他常常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梦到自己像阁里失了光彩却还没能赎身的哥哥姐姐，被肠肥脑满令人作呕的客人强梳弄了，自此便是昏天暗地，不见天日。
被人强占了的痛苦，仅仅是想一想就觉得可怕得偏体生寒，更别提真实发生的时候，对人的打击和折磨会有多么的恐怖。即使和姜颖然关系不好，此时此刻，杜念心中只有同情，以及感同身受的难过。
不过，仅仅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姜颖然还不至于来找他帮忙，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让韩绍华给她赔礼道歉，那还不如去报警告他强奸，让他坐牢。可如果姜颖然这样做了，那她在娱乐圈的前途也就全毁了。
所以，这不是这件事的重点。杜念心生恻隐，却不妨碍他分析情况。
果然，过了一会儿，等姜颖然再一次平静下来的时候，便说道：“其实如果只是这件事，倒还没什么，我就当被狗咬了。可是他们……他们录了像。”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哆嗦着从她牙缝间挤了出来。
“难道说，你是想让我录像给你要回来？”杜念问道。
姜颖然有些惶然的点了点头：“韩少有些、有些不太讲理。昨天他酒醒了，我求他把视频删了，他没同意，说是要自己留着欣赏，又说要给别人也看看，还说、还说我一个戏子，本来就是出来卖的，立什么牌坊……”眼泪又开始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杜念，你帮帮我吧，帮我找找欧总，帮我把这个视频要回来，韩少这个人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如果这个视频流传出去了，我这辈子就完了！只要能够要回这个视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第29章
杜念合上剧本，向后一靠，干脆利落地说：“你想让我请动欧总，让欧总帮你跟韩少交涉，把视频要回来？不，不可能，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姜颖然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刚刚杜念的温和和同情的态度让她心中充满希望，可谁知道杜念竟然会拒绝得如此直截了当，不留情面，这让她几乎反应不过来。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杜念道，“你觉得这对我，对欧总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韩家的地位远远不及欧家，欧总想要个视频，不过就是打个电话的事情，举手之劳而已。可你有没有想过，再小的事情，欧总开口要求了，那就是欠了韩家的人情，这人情是最不好欠的，将来都是要成倍成倍地还的。欧总那个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步都要万分小心，我不想因为这种与他毫无关联的事，给他增添麻烦。”
姜颖然的脸上一片惨白，即使隔着厚厚的粉底，也能看出发青的脸色。她强忍着耻辱感说出自己的遭遇，却只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她忽然感到一阵难以遏制的怨气，凭什么，都是攀高枝被人包养，凭什么她就要被人玩弄，而杜念就能得到珍惜？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但是这一切她都不敢表现在脸上，只能紧紧咬着口腔内壁的嫩肉，双手攥紧了拳头，不让一点怨愤之意流露出来。
杜念看了看时间，离顾老来片场还需要一段时间，霍燃刚刚上完妆，正在一旁热身，“我不会拜托欧总，不过，我个人倒是能帮帮你。”他轻声说道，看着姜颖然的脸上重现浮现出一丝不可置信的惊喜，“别急着高兴，事情不一定能够办成，我只是试试罢了，而且，如果韩少已经把视频发出去分享了，那就算我去求欧总，也是无能为力的了，你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到时候可别怨我。”
姜颖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如果要不回来，那就是我的命，自作自受罢了。”
“想得通就好。”杜念莞尔一笑，“顾老师快到了，我先去热个身。你也赶紧准备台词吧。”
倒不是杜念有多心善，并他也不曾打包票，办不成没什么损失，办成了，却能给自己多添一份助力。
正在压腿的霍燃看到杜念走过来，立刻凑了上去：“姜颖然找你干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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