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得去看看。”孔玉也顾不得吃了,抬了步子就往中军大帐走,他坚决不承认他也有那么一丝儿丝儿的担心。
路上恰巧遇见奉药跑来的军士,孔玉接了药碗,把那人打发了,就要自己送去。
哪怕是灌下去,他也顾不得上下之分,得逼着李榕把药给喝了。
不得不说,李榕御下确实颇有一套,做事干净利落不马虎,一路攻到大梁,全靠他计划缜密,谋虑深远,给人颇能撑起一片天的感觉,可其人性子却又平和中带着温文,这不才不多少日子,就惯的孔玉“无法无天”的“欺上”起来了。
可当孔玉刚刚走至帐外,却发现帐帘处守卫的都不见,心中刚起疑惑凑过去,就听了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还是吃不下?”
这声音冷冽中带着一股子淡漠的沉稳,还有那种深深的藏在内里,并不易察觉的威赫与血腥,孔玉愣了愣,才听出这是此次领兵大将张贺的声音。
接着就听李榕道:“不过是水土不服,养养就好。”
看着二人平素非正事不见面,非军政部说话的样子,他还以为他们关系不好了,没想私下竟然如此熟悉。
“水土?”孔玉听见张贺冷笑,“不是心里头那道坎过不去?”
李榕躺在军床上按着额头上退热用的湿巾,沉默了下,无奈道:“哪里有什么坎,胡说些什么?”
张贺淡淡道:“我认识你日子也不短,你那优柔寡断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不过又是嘴硬。”
李榕道:“我哪里嘴硬了。”他多好说话一人啊,这些年蹦跶着“欺负”他的下属还少么?他几回真生气过了?
张贺点点头,“你不嘴硬,那怎么这么多年,你与许太平还僵着?”
李榕哑然,静了好久,才叹了口气,“自打辰阳城外那一回扔了火药,我早就没什么良心可谈,现下,你就认为我是在装好了。”
张贺挑了挑眉,“怪不得,你确实会装,装的连你自己都认为是假的了。”
“你能不埋汰我么?”张贺那总是一针见血的毒舌,李榕又被堵住一回,是彻底无法抵抗的,“我还有几日‘可活’?你就给我留个好念想送我走不成么?”
张贺道:“你既已无心留,这凡俗的事也就不要去管了,也管不了,各人有个人的造化,你还真以为自己个是个神仙,‘死了’也能照应着?”
李榕看了看张贺淡淡然一副超凡悟道的样子,神色都不禁复杂的纠结起来了。
这是什么话?他是假死,又不是去出家当和尚。
可还没等李榕说话,张贺就已经起了身向外走,那脚步里头也没个声响,猛地一掀了帘子,可把在伸着脖子偷听的孔玉给唬了一跳。
孔玉反应过来立刻行了军礼,“将军?”
张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转身就离开了。
就这功夫,就听里头李榕唤了。
“是玄玉么?在外面做什么,快进来。”
孔玉应了一声,摸了摸脑门子上被张贺那一眼看着时激灵得打出的冷汗,进了大帐。
“李相。”
李榕躺在床上还是那副病病歪歪的样子,因着低烧,苍白的脸颊上还带着并不正常的红晕,见了他后笑了笑,神情中也温和,可当那视线落到他手里的药碗后,嘴唇却不自觉的卷了卷。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李榕年纪比自己要大上不少,可看着对方对比于平素大秦相爷沉静安谧,却总感觉隔了什么的微笑,这种“可爱”的反应,竟是让孔玉的心脏不禁“噗通”的跳了下。
李榕叹了口气,苍白的手指接过药碗,皱紧了眉仰头一气灌了下去,一股子腥苦之味瞬间冲了舌头,胃中又不禁开始翻滚,赶忙捂住了嘴防止又一副药的报废。
就在这时,眼前竟出现了两个酸梅,这是军营不远处一片林子里生的,个小,皮也青,显然还没熟,虽这样,可这种环境,对李榕来讲却是灵丹了。
他微微怔了下,随即便又笑了,接过来温和道:“多谢玄玉惦念。”
看看他收的兵,多体贴,无论当初怎么猛炼,如今也没记仇还是向着他,羡慕死张常吉那满嘴跑舌头的!
但被李榕拿梅子时,指甲不经意刮到手心的孔玉,听了这声柔柔的称赞,脸上“嘭”的一声,红了。
“报——!有军情!有军情!”
抱着李榕坐上轮椅,因为那又轻又瘦,但感觉极佳而有些恍惚的孔玉,直到吹了帐外夜间的凉风,才好不容易转回了些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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