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身经百战,生死搏杀中出来的战士,却不知是躲得那方炼狱之景,还是我这创了炼狱之人。
“张将军,”我垂眼静看了片刻,又抬头望向他,淡淡道:“咱们走吧。”
张贺握着剑柄的手已经起了青筋,看着我许久,似是深深吸了口气,才微躬了身,恭敬道:“诺。”
声线里,仍旧有着几不可查的些许颤意。
我本已打算转身跳下墙,听了他这声答,微顿了下,却没说什么,亦未回头,只是走至墙上略微低矮处,蹲下了身。
小臂被一只有力的手试探的托了,助我稳住身形,“先生小心。”
真快,刚还是“公子”,现在就改口成“先生”了啊。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笑,可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成功,所幸便摇摇头,放弃。
起跳,屈膝缓释,如此高度,本还要按着以往经验手撑地的,但旁边有张贺在,便简单的能省了这一步骤,只略晃了下身就站稳了。
就连脚腕都没被挫的发麻。
感叹他果然是个高手。
扯了张贺早就抢了来,一直拴在墙下的马上的缰绳,踩了镫子,翻身而上。
张贺同样坐于旁边另一匹马上,扯着马原地踢踏了下,向着一墙之隔外仍旧不见停歇声音的院子看了眼,“先生,那陆渊……”
果然,还是发现我其实是向着陆渊身后较远的地方扔的。
说不上因为什么,只是下意识的避了他。
而后于那瞬时间起了爆起烟尘的下,我也未去用心寻找。
如今提醒我,是怕没死的话,恐怕还会有麻烦。
“我还有四个。”
给他抖了抖手上的火折子,斜了竹子盖,避了风将火势弄得小些,将息未息时,握在手里,表示能随时待命,才抖了缰,夹了马腹一声“驾”。
张贺没声音了。
没声音就好,千万别再问了。
快马策鞭,路上遇的阻小了不少,想是都去了那发出巨响的地方。
剩余的三三两两,张贺挥剑便能摆平,几乎用不到我出手。
唯一一次又用的一个竹筒火药,因着人不多伤的便减了不少,张贺也恢复了平静,不再见强烈情绪。
但这一发却似乎更具威慑,直至逃至树林,也不见更多强势阻拦人。
出了庄子,张贺他们估摸着是早已探过路,又或是有什么计划,因而此时我只需跟着一路往外,省了不少心力。
“先生。”
不停狂奔了几里出来,估摸着应是安全了,便渐渐减了速度,张贺轻轻勒了马,转头看向我,示意可以放松一下。
听了唤,一直攥到疼痛的拳头努力的松了松,略微张了张有些僵硬的五指,向着他笑道:“将军一路辛苦。”
“先生客气。”
突然觉得,刚才他虽是不苟言笑,态度冷淡,丝毫没把我放在眼里,但那番临危不惧,万物不动的自信,到底是一派真性情。
比之现下的礼貌谨慎,我宁愿仍旧被他认为是个到处给人添麻烦事,让他大半夜不得不在寒风中跑一趟,年也不让人过好,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能书生。
这多了的敬重,浑身都不自在。
我就说我讨厌面瘫。
撑着不禁有些疼的脑袋叹口气,刚要说话,就见张贺猛地转头向后,手中剑也微微抬起。
我顺着看去,在这明亮的月光下,那微微闪过的寒光。
如张贺这般的兵将,见得多了,自是能有种对于危险的特殊直觉。
但却没有躲。
恐怕目力不错,已看出那处举了的东西,是弩类的东西。
“小心!”我却只扫过一眼,便瞬时猛地向着张贺扑去。
刚才对陆渊说的是“弓”,张贺自也认不出此与弩极为形近的“弓”有何威胁,应只觉得现下二者距离远远远射不到。
可我自己亲手做的东西,不可能不知道其能耐。
一下子推着张贺摔在地上,身后的箭矢落空后恐是射到了马上,刹那便是引起一声惊痛长嘶,马蹄撩起蹬踢。
“啊!”右腿上一阵剧痛顺着神经突突的窜上,我大声惨呼,眼前发黑,疼得神智几近厥了过去。
“先生!”
待到再看清眼前东西,张贺早已拉着我远离了那横七竖八的刺了箭,早已成了刺猬,倒地不起的马。
看了眼已经扭成了奇怪角度的小腿,我疼得抽搐着抖了身体,倒在树下不断吸气,差点就真的再晕一次了。
扣着地皮的手指甲都已经快掀了开,却丝毫没感觉。
“先生,”张贺举剑护在我身前斩杀了已冲过来的一人,再横刀挡了第二人,今夜第一次带了急迫的大喊,“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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