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语坐在华丽的架子床旁边,那张小圆桌全然是用白玉所制,镶以各色宝石,做工精妙,入目生晕。
“你来了。”她依旧穿着厚重繁复的礼服,仿佛这样一层层的衣服可以将她保护起来,给她更多的安全感。
蓝荫站在她的身旁,脸色还带着旧伤未愈的苍白,眼圈微红,看到叶无莺来了,目光甚至带着些许哀愁。
叶无莺点点头,坐到了她的对面,“你想和我说什么?”
“父皇派我来东海,就是彻底放弃我了,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明白,”赵弘语轻轻说,丝毫没有顾忌站在一旁的凝珠,“但是我仍然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无莺沉默不语。
“如果我能更像父皇一些就好了,”她苦笑着,“可惜不行,我做不到像他那样凉薄无情六亲不认,我的母亲是皇后,她还留在宫里,这些年她也过得很累,不论是珍妃惠妃还是已经倒掉的王贵妃,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来了,至少还可以留有表面上的尊荣,父皇也不会去追究母后的责任。”
这一点叶无莺多少也能猜到。
赵弘语不算是全然的坏人,当初立场相对,她自然可以对自己狠辣无情,但透过这一切去看赵弘语这个人,她也是个苦命人。明明出身尊贵,乃是赵申屠唯一的嫡女,偏偏在宫中丝毫没有什么特殊待遇,论受到的偏爱程度甚至还不如赵弘琰。
赵申屠并不喜欢她,当然,其实也不喜欢她的母亲。
“我的母亲二十一岁嫁给父皇,这么多年了,只有我一个孩子,再看其他人,珍妃其实是有过三个孩子的,有两个夭折了,只剩下一个赵弘旻,”赵弘语淡淡说,“本来武道之途走得越远,子嗣越是艰难,但其实只要成为了帝王,那就能成为那个例外。若真的如此艰难,我大殷怕早就断了根基,因为我赵氏大多资质出众,早早就攀上武道高峰的不在少数。”
叶无莺皱眉,“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的母亲,不仅仅是不得父皇的宠爱,她早年也真心爱过他的,为了得到他的心很是用过一些手段,到最后却落得个两面不讨好。”赵弘语垂下眼睫,“从小若不是她护着,我怕是早就已经死于非命。一次又一次,她护着我从血淋淋的宫廷里走到现在,自己也已经伤痕累累,因为父皇绝不会护着我们母女半分。”她苦笑了一下,“我我想和你做最后一个交易。”
“什么?”
“以我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和你做这个交易,只有一个条件,”她平静地看着叶无莺,“不管什么情况下,留我母亲一命!”
叶无莺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我临走之前,留了一封信给我母亲,”赵弘语轻轻说,“她在朝中还是有些力量的,我们到这里来了,她在朝中必然已经开始运作斡旋,等你回到京城,就会顺理成章地给你安上一个合适的身份,让你进赵家宗庙,之后,我母亲会提出将你记到她的名下——不要急着拒绝,这会给你带来更大的好处。”
叶无莺皱眉看向她,“你知道我并不需要这些。”
赵弘语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你该不会还会对我们那位父皇有着什么美好的幻想吧,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力量才是真实的,期盼着他的偏爱?那是纯属说笑。你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厌恶我的母亲,我母亲仍然牢牢坐着皇后的位置吗?”
叶无莺其实也感到奇怪,论家世,皇后还比不上珍妃,偏偏在宫中坐得最稳如泰山的就是皇后,她不声不响,却谁也动不了她。
“因为我的母亲姓太史,她叫太史映徽。”赵弘语缓缓说,“或许你没听说过太史这个姓氏,因为它既不是世家大族,也不是勋贵大物,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太史氏是万年前的皇室姓氏。那段历史已经真正湮灭成了历史,太史家也离世隐居太久了,别说是你,就是那些在世家大族中长大的,绝大部分也根本不知道姓太史意味着什么。当年父皇若不是承诺娶我母亲,恐怕走向皇位的道路少不得要生出些许变数。”她没说赵申屠就成不了皇帝,他那样的人,不管怎样恐怕都是能赢的,只是赢得容易与不容易的问题。
赵申屠那时未婚,太史映徽未嫁,这也是一桩不错的婚事,便定下了这场婚约。
叶无莺诧异,这件事是他两辈子都不知道的。
“我的母亲会写信给外公,讲明她要认下你这件事,”赵弘语认真说,“这对于你来说大有好处。”
叶无莺很快就抓到了一丝不对劲,“如果太史家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怎么可能护不住你?”
赵弘语还没说话,蓝荫已经悄悄后退一步,一枚细如蚊蚋的金针朝着凝珠刺去,凝珠正认真听着叶无莺和赵弘语说话,丝毫没有防备,而且蓝荫本就和她实力相当,一中招就倒了下去,吭也没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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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