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扬是个感情用事的人,这从他对父亲的放不下就能看出来,现在心无所依,难免不会对蓝止生出些近似于依恋的心情。这种感情并不暧昧,但是任其发展下去,谁也不晓得最后会变成什么。好在他不笨,看蓝止和简锵的感情就知道,自己现在就像根多余的筷子,不找个地方闭关修炼,难不成跟着他们讨人嫌么?
蓝止说道:“也好,你已经是星阶修为,在北部大陆也不算低了,十年二十年后想开创个小门派未尝不可。”
白风扬此时却无心想这些,随口应了一声。
简锵问道:“明苏,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白风扬从没听简锵叫蓝止的名字,这一声“明苏”又让他的脸色红了一大片,低着头不言不语。连他听了都想捂脸,这两人不觉得害臊么?
只见明苏浑然不觉地思沉片刻,说道:“这么多事无从查起,我还有心愿未了,先去拜祭一下齐师弟罢。”
齐慕然出身普通农户,自幼好学,有些书生气,天资又不错,只可惜他的父母都是凡夫俗子,不能千里迢迢地来领尸体,因此死后葬在北行派。这地方虽然也在北行山脉之内,却不是历代长老、掌门的归处,只能算个埋葬了弟子们的乱葬岗,名叫思怀山,地方偏远,平时荒无人迹。
时值初春,山野间到处是新红嫩绿,坟头青青,已经冒出来几根小草,爬上几抹青苔。柳有留之意,这里的人祭奠逝者通常都用这个,蓝止以柳枝编成一条细带挂在坟头,说道:“生前对你了解不深,承蒙你去年搭救,不敢相忘。”
垂首思怀,总算把另外一件心愿也了了。
思怀山上的坟大都年代久远,也没人来修,齐慕然要不是临死前刺了宋长老一剑,至少能有个像样的葬礼,埋在个风水好的地方。只可惜他犯了门规,便没能好好下葬,听说入土时只有几个亲近的小弟子前来凭吊。
离开思怀山,白风扬问道:“你们现今要去哪里?”
蓝止把子母虫的事说一遍,道:“子母虫是从西部大陆买过来的,当时黑市卖给了一个外号叫做戚虫子的散修,爱虫如命。上次墨离去查看时没发现什么,我们想再去看看。”
白风扬道:“我想查查北行派内部的事,尤其是迟肃的事。”
蓝止求之不得,道:“你就算不在北行派,至少还有些关系牵连,能名正言顺地打听消息。这件事我们还真办不到,托付你了,过些日子再会。”
于是白风扬在北行山脉附近留下来,蓝止和简锵继续北上。
这天走到一处灵地,漫山遍野的都是枫树,足有几千株。到了秋天,这山头定然是美不胜收的奇景,可是现在正是初春,景色便打了好大的折扣,美则美矣,与别处也相差不了多少。
蓝止与简锵入了山,正巧遇上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猎户在打猎。蓝止与他闲聊道:“这位小哥,这山名叫什么?”
那猎户的父亲当年曾经入过名门正派修炼,可惜几年下来只停留在地阶下品,不上不下有些尴尬,便自动离开了,以捕捉妖兽为生。这年轻猎户也是见过点世面的,见蓝止和简锵的气度不凡,揣摩着也许是出来游玩的仙家,殷勤道:“这里名叫霜剑山,不知道两位修士听说过没有?”
蓝止挑眉道:“霜剑?那不是就是十月霜的栖身之所?”
十月霜是八阶灵蛇,比墨离还要罕见许多。它通体赤红,从蛇牙到蛇胆,从蛇皮到蛇骨,都是难得的炼器之宝。可惜越是稀少便也越值钱,这妖兽天生又有些不驯服,养着危险,也没什么用处,因此大都在几十岁的时候就被人捕杀。这霜剑山的十月霜不知怎的,懵懵懂懂竟然长到几百岁,物以稀为贵,临近的各大小门派都当它是个活宝,不想杀它,因此规定不许骚扰。
那猎户喜道:“不错,这里的那条十月霜已经有六百多岁的年纪,整日盘踞在山洞里,无人敢接近。几年前我父亲跟我在后山发现它褪下来的皮,足足二十丈长,红里带黑,简直是世间珍宝。”
蓝止的心中忽得一动。
齐慕然房间里就挂了一张十月霜的披风,当时没有多想,只记得他说是一位朋友所送。这朋友是什么人,后来一直没有说起,不知道究竟是哪位?齐慕然之所以舍命救了自己,该不会因为陷害蓝止的事与这朋友有关,他觉得愧疚了?
蓝止微微笑道:“百年才蜕一次皮,可真是让你给碰上了。不知道这皮被你们卖去哪里了?”
猎户道:“我们卖给了赴仙城的栖山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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