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停蹄地重新回到思怀山,蓝止半句话不说,一道灵气卷着泥土,掀开齐慕然的坟墓。泥土湿气扑面而来,他铁青着脸把棺盖掀开。
蓝止冷笑一声。
棺材里空空如也,散落着几根头发,几撮泥土,几道干涸的血迹,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被齐慕然给骗了。
从一开始,就被齐慕然给骗了。
去年在齐慕然的住处,几个人议论那十月霜的披风足有四五分钟。齐慕然说这披风是一位旧友所赠,蓝止没反应;容云想赞叹这十月霜的年代久远,蓝止颔首称是,完全不是认识这件披风的样子。
齐慕然那时就是明摆了告诉他,他已经知道蓝止是个假的,那送披风的旧友就是蓝止自己,而蓝止当时却一概不知。
说那些话时,齐慕然的心情是什么?
齐慕然跟蓝止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忍辱负重重设局,只为把自己杀了?
简锵蹲下来摸着棺木上的血迹,说道:“当时齐慕然受伤不轻,修为怕也受了损。你猜他逃去哪里了?”
蓝止垂着头不说话。
简锵没听到蓝止的动静,抬起头来。他的脸色惨然,心灰意冷,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简锵心中一寒,连忙站起来揽住他:“他修为受损,现在一定在某处藏着,我们想办法揪他出来就是。”
蓝止仍旧不答话,简锵轻声问:“你觉得齐慕然就是那个陷害你的人?”
蓝止望他一眼,点头。
简锵思沉片刻,说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没法思考,今晚先休息一夜吧。”
在附近小镇里的简陋客栈里住下,蓝止在外面洗了冷水澡,安静地擦头发、上床。进来时门没有关好,初春冷风呼呼地吹进来,蓝止却浑然不觉,静静地在床沿坐着,面无表情,只是凝神思索。
简锵爬起来关了门,不动声色地坐在他身边:“你在想什么?”
蓝止平静地躺下来:“没什么。”
简锵思沉一会儿,拉着他的手道:“当时你根本不知道,那件披风是你的前身送的,整件事怪不得你。”
蓝止的喉头动了动,突然转过脸来望着他:“蓝止送他那件披风,是五年之前的事。他从来不拿出来,为什么在北行派搜查魔修的时候,突然把披风挂在自己的大厅里?”
简锵不说话。
蓝止的目光一刻也不离开他:“我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杀害北行山脉的妖兽,让北行上下大肆搜查魔修。现在我才知道,他就是想在一切开始之前,让我进他的大厅里,让我看着那件披风,最后一次亲眼确认我是个假的。”
“嗯。”
蓝止缓缓地说:“他早已经告诉我主持这一切的人是谁了,我却懵懂不知,直到今天才明白。”
“你当时根本不可能知道。”
可是他还是让这么一件重要的事过去了,没有追根究底,连对简锵提起都没有。如果他起了疑心,调查齐慕然的这位“旧友”,事情也许会不一样。
“当时那种情况,北行彻查魔修,你心里只担忧我的安危。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你只当是闲聊,怎么会想到要深查下去?”
蓝止低头不语。
简锵握着他的手,笑了笑:“师兄,披风的来历有那么容易查么?如果不是我们侥幸遇到了霜剑山的猎户,知道那是栖山堂做的,你要花多久时间才能查出来?我当时已经中了子母虫,你去查披风来历的时候,他会不会直接把我杀了?”
蓝止抬头望着他,轻声道:“会。”
“师兄,杀人的是他,不是你。他既然铁了心要杀人,你也根本没得选。也许你宁愿自己死,也不想让别人死,但是我呢?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死了,独独我却没有死?”
蓝止咬着牙。
简锵轻声道:“师兄,你早已经做出选择了。你宁愿所有的人死,也不愿我死。你怎么不想承认都不行,你就是这么自私。你的罪恶感,其实来自于这里。”
蓝止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不错。”
“蓝师兄,他最阴险的地方,是利用我来伤害你。他让我时时处在危险中,你的注意力在我身上,察觉不到自己身边的阴谋。北行派的大搜来得猝不及防,你那时想的全都是如何帮我脱罪,他就是算准了你的分心。”
心思深沉,卧薪尝胆,布局细致,知识渊博,齐慕然的确有这种潜质。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有了证据。
蓝止深吸了一口气:“齐慕然是怎么控制洛英杀吴斐的?如果他入了邪魔外道,不可能两年之内不露出一丝破绽,北行派那么大张旗鼓地搜寻魔修,他就那么放心?而且,以《循影落》来控制人的心智并不容易,极有可能让洛英见谁都杀,并不只是杀了吴斐就能立刻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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