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出一套衣衫,握在手中怔怔看了半晌,突然坐下来扶着额头,脸色苦恼至极。
阿生不知所措道:“白师兄究竟怎么了?”
这套衣服通体淡青,无论布料、样式、新旧、大小,都与自己恩人所穿的那套一模一样,连小细节都没有出入,要说是蓝止找来混淆视听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白风扬心中委屈地要命,垂死挣扎地继续翻着,却找出两枚与自己小指上完全一样的空间戒指。自己那枚戒指虽不值钱,却是恩人亲手所赠,因此整日带在手上,片刻不舍得离身。现在看来,这戒指却像是蓝止同时买了几枚,以作不时之需用的。
这么多的证据摆在眼前,就算心中一万个不想承认,白风扬也找不出其他的解释了。
斗了那么多年的宿敌,竟然是自己心中最仰慕的恩人。
白风扬低头坐着,望一眼地上僵硬的身体,思绪烦乱不堪。如果蓝止是青衣人,那么许多事情就要重新考虑了。他若想陷害自己,何苦又要救他出去,何苦送他消散魔功的功法?
当时从囚车里救了他的人并不认识,事后还把他打成重伤,他有些不解,却也没有细想,现在想来,难不成救了他的人并非恩人所派,而是故意来陷害蓝止的?
还记得当日吴斐母亲要剁去他的四肢,他怕得要命,心中发抖。那时无人来救,却见蓝止以剑指着她,威胁她在北行山脉之内不得放肆。就是那时,他心中突生一股莫名的情绪,虽然生生压下不去细想,却也存在心里难以忘怀。原来那就是感激?
阿生轻轻问道:“白师兄要把蓝师兄带回去么?”
带回去么,还是留在这里?
白风扬心中烦闷至极,低头看着手中的青衫,突然站起来把衣服扔在蓝止身上,头也不回地跳出去了。
他白风扬就算不是个宽厚之人,就算与蓝止多有怨仇,但救命恩人逢难,他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置他于死地。
石缝里终于只剩下蓝止和阿生两个。
蓝止的睫毛一动,静静等着山洞之外的声音逐渐远去,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这孤注一掷的办法无疑是铤而走险,刚才就算假装睡着,他的手心也冒出了一层冷汗,好在白风扬竟能顾念旧情,实在难能可贵。
阿生慌忙把他扶起来:“蓝师兄,你终于醒过来了,白师兄走了。”
蓝止低着头:“嗯,刚才吓到你了?”
“没。” 阿生把地上的蓝棱抱过来,放在怀中暖着,“蓝师兄,白师兄刚才一直盯着这身青衣看,不晓得是怎么了。”
蓝止苦涩无语,点点头靠在背后冰冷的石壁上。
阿生又道:“蓝师兄,你身上的伤快好了?”
“没错,快好了。那时候没人能压得住我,我带你们走。” 蓝止这时才半闭了双目,嘴唇打颤,面孔青白仿若死尸,勉强道,“这云刃当真厉害,现已到了最后关头,身体最为虚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意识。你等会儿帮我看着洞口,别让人发现我们在这里。”
“嗯。”
蓝止紧紧蹙着双眉,轻声道:“阿生,我现在痛得厉害,你陪我说说话。你刚才问我记不记得一些东西,记不记得什么?”
阿生垂下头:“没什么。我小时候总被人打,脑子被打糊涂了,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也想不明白。蓝师兄还记不记得五年前遇到我的那天?”
蓝止望着他,轻声道:“很多年前的事了,我也记不清楚。”
阿生的双目晶晶亮亮,似乎已经陷入回忆之中:“许多事情我都记不清楚,就是这件一直忘不了。小时候因为笨经常被人打,娘亲也好,哥哥也好,偏爱打我的头,越打就越笨。那天村里几个孩子脱了我的裤子,把我绑在树上,又在我的小唧唧上拴了一条绳子,浇了油,然后把绳子一头点了火。火一直沿着绳子烧上来,我吓得大声哭叫求饶,他们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来。这时候一个人从天而降,长得像天仙似的,身上一水的蓝色,蓝得就像是村子旁边的湖泊。你想起来了么?你把我绳子上的火灭了,又把那几个人赶跑了。”
蓝止深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当时我求着你把我带走,你见我身上到处都是伤疤,问我是谁打的,我说是娘和哥哥。你便说不要这个家了,把我带进来,让我做你的小跟班。想起来了么?”
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怎么会想得起来?
蓝止缓缓闭上眼睛:“阿生,这段时间我忽略了你,是我不对。你生气了吧?”
“以前你也从不管我,很少跟我说话。但是我只要每天见到你,给你准备洗澡水,给你扫院子,我就很高兴。我做错了事,把你的灵草养死了,你罚我跪,打我的手心,我也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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