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告诉我……百里是守墓之人。”
姚谷主紧紧盯着易鹤平,不放过对方面上的一丝变化。
“不知道易掌门能否告诉老朽,所谓的守墓之人,守的究竟是什么墓?”
易鹤平沉默了半响,没有问姚谷主口中所说的“他们”究竟指的是谁,也没有回答姚谷主的问题。最终,他摇了摇头,重复了一遍:“这不该是你问的。”
“临死之人也不能告诉吗?”
姚谷主对于易鹤平的回答倒不意外,他也向着并州的方向看了一眼。
“如果我用解隐毒的丹药来换这个问题的答案呢?人老了,很多事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唯独这个问题想了很久,若是不能明白,恐怕死也不能瞑目啊。”
姚谷主说出解隐毒的丹药之时,是胸有成竹的。
易鹤平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药谷谷主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易鹤平的目光锐利起来的瞬间,难以抗衡的威压瞬间落下。仙门八宗之首的掌门与普通宗门的掌门之间的差距瞬间显露了出来,仅仅只是威压,就迫得药谷谷主全力以对。
姚谷主没有开口。
半天,易鹤平缓缓收回了威压,又变得像一名书卷气满满的儒雅书生。
“百里疏是定数,就算没有丹药,一样不会发生变化。”易鹤平淡淡地回答,然而顿了顿,他侧过头,看着外面的天空,还是缓缓回答了姚谷主的问题。
“天。守的是天的坟墓。”
“天墓?”
姚谷主脸上掠过一丝惊愕之色,显然明白所谓的天,究竟指的是什么。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天墓终究还是要有人来守的。”
易鹤平轻声道,想起那句话“朝歌百里,牧之东陵。”
东陵百里,那是被刻意隐藏在纪元背后的一族啊。
姚谷主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易鹤平岔开这个话题,转而谈起另外的事:“药谷与御兽宗走得如此之近,谷主不怕太上宗兴师问罪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姚谷主落子堵住了白棋的去路,“在仙门八宗之下,像我们这些小们小派,想要存活下来,没有什么依靠恐怕是不行的。”
在与御兽宗为死敌的九玄门内,当着九玄掌门说药谷依附于御兽宗,姚谷主倒是脸色丝毫未变,不以为意。
而身为九玄掌门的易鹤平也没有什么怒意。
谈话之间,棋盘之上,黑子白棋已经渐渐布满,一局已经近了尾声。
“并州青冥塔中守塔的九玄弟子恐怕不少吧?易掌门倒是舍得。”姚谷主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并州青冥塔,广汉郡京陵台,《三皇玄图》……不愧是仙门第一的九玄门,这般魄力是我等远远比不上的。”
提到并州中守塔弟子的时候,易鹤平的手微微一顿。
“总有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姚谷主同样掌管一宗,应当也是有所同感。”
易鹤平看着棋盘,缓缓道。
“是啊。就像明知是赴死之约,老朽也只能坐在于此。”姚谷主脸上也露出一丝感慨之色,他感叹道。
九玄门那些派去参加药谷谷主寿诞的弟子也好,那些与药谷有所来往同样准备参加这一场寿诞的人也好,他们统统不知道。
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什么药谷谷主的大寿。
将死之人,何来寿诞可言?
“可惜了这般排场。”姚谷主轻声道,“能让受天墓的人来参加,这般场面,还真是难得。”
“祝寿和哀悼,都一样要这排场吧?”
易鹤平道。
嗒。
易鹤平手中的白子重重落下。
一子落下,棋局陡变,胜负斗转,原本咄咄逼人站在上风的黑子尽数衰退,原来早不知何时,白子便布下了天罗地网的圈套。
“这棋下得可一点不像仙门。”
姚谷主放下黑子,摇头。
“仙门也好,王朝也好,哪个是真的一身光彩呢?”易鹤平轻声道,他站起身,负手背后。
“也罢也罢。”姚谷主大笑一声,将一个装着丹药的小玉瓶放到桌面上,连同一方小小的木盒,“终究是我欠你一份人情。”
易鹤平注视着姚谷主,轻轻叹了口气:“姚谷主又何必走到今天这一步?依附于御兽宗不就好了,何必参与进这些事情来?与虎同谋,终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易掌门说笑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天地的大变,就算是我们这些小角色也感到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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