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与平时无异,可赫连明听了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脏微微收缩,躬身道:“回主上,自主上救了属下,至今已有十六年了。”
“十六年,”吉盛天语气略带些怀念,“记得那时候我刚满十岁,而你也不过十三岁。”
“是,”赫连明垂在身侧的手臂不自禁地身躯颤抖,“当然属下的父亲被人陷害而落得个斩首示众的下场,属下也被送进宫中,本是要受宫刑做太监,属下不愿受辱欲自行了断,是主子救了属下一命,之后多方周旋得保完整身躯,又将属下送出宫中。”
“只可惜那时我势弱力微,救得了你却保不了你家人,你出宫之后发现家人和近一点的亲戚几乎全部惨死,年仅一岁的妹妹也不知所踪。”吉盛天淡淡地说出那些陈年往事。
赫连明忆及当时回到家中看到的惨状,虽然事隔十数年,仍忍不住眼眶微微湿润,强笑道:“的确如此,没想到主上还都记的。”
吉盛天意义不明地看他一眼,接着说道:“那之后你便发誓要报仇,向我投诚之后帮着我暗中经营,三年后我们已经聚积了足够的力量,并定好在威远元年年底发动宫变。”
“只可惜当年七月孟运和天宇便攻陷了京城。”赫连明苦笑,“天宇军推进得太快,属下还没回过神皇宫就已经尽数掌握在他们手里,没来得及接应主上,以至于主上也随同落入敌手。”
“这怪不得你,”吉盛天摆摆手,道,“当时我们实属井底之蛙,眼睛只盯着一个皇位,国家早已腐朽却不自知。”
赫连明静默片刻,试探道:“主上今日为何有兴致说起这些陈年往事?”
“赫连,你给我一句实话,”吉盛天紧紧盯着他,几乎一字一字道,“你复仇的对象包不包括父皇在内?”
赫连明心中猛地一跳,双膝一曲,“呯”地一声跪倒在地:“属下不敢。”
“不敢,”吉盛天俯视自己向来重视的下属,沉声道,“却不代表不想,可对?”
赫连明心中一窒,张了张嘴,却没有分辨。
“看来被我说中了。”吉盛天的语气平缓,听不出喜怒,“当年虽然是因奸人陷害才使你全家获罪,但其中也有父皇昏庸无能的原因,你在杀了他之后还继续跟着我,除了要报我的救命之恩,其中还有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我要推翻他的缘故吧?”
“没错。”赫连明抬起头直视面前的人,“属下在那时候的确很恨他。”
“那时候?”吉盛天抓住他话中的重点,“意思是说你现在已经不恨他了?”
赫连明苦笑:“说不怨是假的,但他现在那样子,属下又怎么恨得起来?”
的确。吉盛天点头,同样的身体却有不同的灵魂,天差地别的性格,聪明如赫连明又怎会看不出其中的不同?但他相信赫连明绝不是猜出了大牛的真实来历,大约是以为他受了刺激而性格大变吧?可是……“既然你不是恨得非得要了他的命,那为何要在他的药中下‘雪焰’?”
“什么?!”
病情恶化3
赫连明瞳孔微微收缩,心中不祥的预感更甚,拢在袖中的双拳握紧:“属下未曾做过此事,更不曾听说过何为‘雪焰’。”
“哼!”吉盛天冷笑一声,高声道:“把人带进来。”
“是。”门外等候已久的人应了,脚步声匆匆去而又回,门“啪”地一声被推开,一个人被狼狈地拖进来扔到地上,衣衫破碎,发丝凌乱,眼神微微涣散,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赫连明斜眼一看,惊道:“雪儿!”顾不得座上人阴寒的脸色,扑过去将爱妹半抱起靠在怀里,眼中满是痛惜之色——他这个妹妹生世坎坷,才满周岁就失去了除他以外的所有亲人,被人卖到青-楼学那些下作的东西,三年前若不是自己及时寻到她,将发生的事情简直难以想像!这三年里他待她如珠如宝,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即使有时候被她惹得再生气也舍不得碰她一根指头,那么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怎么会在转眼之间弄成这样?
“哥?”赫连雪看清面前的人,慌忙钻进他怀里,扯住他的衣襟祈救,“救我,哥,救我,救我——”
“主上——”赫连明望着青年冷如冰的面容,心底微寒,“为何?”
“据闻雪焰是一种叶子像焰火一样的草,生长在雪山之颠,性极寒,是以被称为雪焰。”吉盛天却没有答他,而是说起了仿佛毫不相关的事,“赫连可知道我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赫连明搂住妹妹的手臂微微收紧,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
“崔胜说他天生身寒,自幼用药养着才保了一命,前些时日他寒症复发,本有性命之忧,崔胜耗尽心力才想到一个法子,以我身上的至阳内力辅助他施针,每日三次,半个月后他已经好了大半——”吉盛天说到这里顿住,双目微赤盯在底下的两兄妹身上,“结果却毁在一叶雪焰上!”猛地一挥手指向两人,衣袖带落书桌上的物件散了一地,“你问我为何?我倒要问你们是为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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