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沉渊自己拾掇完,又凑过来探他的额头,确定温度还算正常,低声叮嘱道:“你这几日一直在烧,若是难受,不要强撑。”
陆浅川不敢正眼看他,含含糊糊地点头。
实在太尴尬了。
最佳的拒绝机会明明是昨晚,可他那时一看莫沉渊可怜巴巴的模样,一句重话都不忍心说,直接装成鸵鸟裹进了被子里。
现在过了一夜,莫沉渊没有旧事重提的意思,他总也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两人都不提,这事一直在心里揣着,何年何月才是个头?
陆浅川深觉自己便是渣男本男,心中懊悔,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淡定模样,和莫沉渊一起走下楼梯。
澄明与华文岳坐在一处,正相对无声地喝茶。
见到他们,澄明面上陡然涨红,万分尴尬地拱了拱手,低下头不敢和他们对视。
华文岳则不紧不慢地吹了吹茶水,淡淡道:“睡够了?”
陆浅川紧走几步,向他揖了一礼:“弟子惭愧,师叔久候。”
华文岳不冷不热地低哼一声,放下茶杯,拈起桌上的信纸递给他:“师……你师父的信,你自己看。”
陆浅川着实一惊。
他们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师父如何能够递信进来?
他恭恭敬敬地接过信纸,上眼一扫,又是一惊——这的确是燕子安的亲笔。
信上寥寥几句,第一问安康,第二报平安,第三则给了一个十分详细的位置。
澄明道:“这封信用了万灵宗的递信之术,本是飞到了浅川兄的床榻上,只是你那是昏迷不醒,我们便失礼截了下来。”
陆浅川见身边的莫沉渊也已读完,将信纸对折,双手交还给华文岳。
华文岳将信纸收进乾坤袖中,眉梢上扬:“你倒是沉稳。”
陆浅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莫沉渊,发现对方面上露出了一丝惊诧之色,这才发觉自己忘记装出点惊讶来。
华文岳道:“宗主给的这个地点,你知道?”
陆浅川当然知道,既然已经忘记伪装,便不再多话,微微颔首。
那个地方,正是原文中莫沉渊破开罗刹地狱,自地狱中回到人间的关键之处。
他道:“师父既然有办法递消息进来,说明此方天地也并非牢不可破,我们若放手一试,应该能有几分把握。只是……不知澄明兄是何打算?”
澄明见莫沉渊的视线一直落在陆浅川脸上,正为此愣神,乍然被点名,脱口而出道:“何出此言?”
陆浅川:“若我没猜错,明兄大概还有抱负未完成吧?”
澄明的茶杯磕在桌沿上,发出一声脆响,同时响起的还有华文岳的轻笑。
澄明缄默片刻,苦笑道:“有心无力啊。”
这几年来,他装疯卖傻,扮老人装孩童,走遍四方天地,希望能在这个毫无温情的地狱中寻到一方解救之法。
他宛若一个赤脚医,四处探求能够唤回这些人良知的神药,可几年下来,仍旧一无所获。
这里的人们像是被人抽走了善意,脑中只剩残暴嗜血的杀念与无法满足的贪婪。
心若顽石,神佛不渡。
澄明幽幽叹气道:“我一直坚信,这一身本事学来不光为了自己,天地之大,总够我施展一番拳脚,却没想到,天地太大,我这点本事实在不够看的……”
陆浅川微微皱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明兄何必妄自菲薄。”
华文岳微微勾唇,没有说话,赞赏之色一闪而逝。
澄明多年没遇到个能说知心话的,唯一勉强算是旧识的华文岳又戴着面具坑了他几年,这下说出了郁积于心的想法,激动得恨不能拉住陆浅川的衣袖,再好好谈个三天三夜。
可惜他也就想想,他手还没伸出去,莫沉渊那厮就已经开始面色不善了。
澄明同情地看了陆浅川一眼。
浑然未发觉异常的陆某人坐到他们身边,严肃道:“我与明兄看法一致,既然来此地走过一遭,有些事便不能袖手旁观。”
华文岳老神在在:“你师父可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陆浅川惭愧低头:“弟子不孝。”
华文岳轻轻哼笑,不辨喜怒:“我随口一说,你愿意怎么搞怎么搞,跟我没关系。”
空气在此时凝固。
陆浅川心情复杂地看了华文岳一眼,几句道歉在肚子里滚了一圈,终是没有说出口。
原文中,华文岳的确叛离宗门,做了许多大逆不道的事。但在他们这个世界,许是因为时机未到,华文岳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被他和莫沉渊当成替罪羊押回宗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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