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曾律师在另一方面提醒曹玉文,“她将孩子要过去的主观目的是为了给老二捐肾,未经本人同意,摘取不满十八岁人的器官,这都是伤害罪。你可以告她故意伤害未遂。”
曹玉文眼前一亮,连忙点头。
此时正在饭桌上,曾律师想了想还是又对许乐说了一番话,“乐乐啊,我本人是同意你不捐的,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明白如果不捐,会面临什么,我希望你要做好准备,这个社会可不仅仅是一个家属院那么大。”
许乐当时寻思,这个范围能有多大呢?他们身正不怕影子歪,何况他们也要搬离这里了。他就没在意。
结了案子,曾元祥就要回省城,这案子赢得漂亮,曹玉文痛快地给付了律师费,又约好了如果要状告柳芳,还由曾元祥接手,两边就散了。
等回了家,曹家就开始着手搬家了。这个作坊租住了三年多,零碎东西多得要死,何况,还有作坊的事儿。
老太太和黑妹归置东西,曹玉文和杜小伟先去了省城,将房子收拾了一下,把该修的修了,该换的换了,然后杜小伟就怎么看他家原先的牡丹花被单不合眼缘了,又扯着曹玉文去了百货商场,连床上用品,外带窗帘都换了一遍,这才了事。
许乐和曹飞的学校是事先说好的,这所大学就有附属学校,只要迁进户口就能念,这时候省城有文件,只要花钱就能农转非,曹玉文于是给黑妹,许乐和杜小伟一人花了三千买了户口,这才将除了老太太外,所以人的户口都迁到了省城。
至于作坊,两个人在省城的郊区转了两天,租房倒是不贵,人工也差不多,但他们原有的客户都是在函城,如果做好运过去,路费就加到成本里。但如果将杜小伟留在函城,又缺少左膀右臂,两个人算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个作坊有点鸡肋,利润比起他们做的花卉,实在太低了。
曹玉文为这事和杜小伟想了两宿,最终拍板割肉,人的精力有限,什么都想做,一点利润也不放,最终往往什么都得不到。因着这里面有许乐两成股份(事实上,曹玉文的生意,许乐都占两成,这是他对许新民的歉意),所以,这事是回来后商量的。
好在一家人想得差不多,都觉得精力不足,卖作坊的事儿就说定了。曹玉文先问了几个帮工的人,谁有这个想法,价钱他开得不贵,连秘方带渠道,还有工具,一万块。没想到这价格当场就把人吓退了,他们倒是都愿意,可再挣钱的生意,也要有本钱啊。
曹玉文就以为这事要耽误点时间,可没想到,第二天,黑妹的堂弟杜小明就找来了。
这小伙子二十出头,跟着亲爹学了多年的木工手艺,许乐和曹飞的加床就是他打的。他不爱说话,见了人最多就是笑笑,但人挺好。曹玉文和杜小伟都在东北的时候,他就过来帮忙。
他摸着自己的脑袋对曹玉文说,“姐夫,俺就是觉得得干点事。俺其实不太喜欢当木匠,俺喜欢做生意。”曹玉文就问他家里都同意了吗?他就拿出装在信封里厚厚一沓子钱说,“同意了,俺爸说你的活错不了,钱都拿来了。”
曹玉文这才同意了。不过卖给亲戚,曹玉文和杜小伟自然不能按那个价钱来卖给他,直接打了八折,还带着他熟悉两日,教了他所有程序,搬家的日子就到了。
新家家具日用一应俱全,所以大件都给杜小明留下了。剩下的衣服被褥,足足有二三十个包袱,杜小伟直接找了个朋友,开了辆小卡车拉上就行。
等着行李都上了车,杜小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个照相机,在手里晃着笑嘻嘻地说,“姐,姐夫,创业起始地,又住了这么多年,照张相留念吧。”
这一提,大家高昂的情绪有了一点低潮,这里是收留他们的地方,无论是当初带着许乐搬离老房子的曹玉文夫妇,还是带着曹远离家出走的曹飞,还有被大儿子伤了心的老太太。这里都成了他们的归属地。
煤棚是曹玉文搬来时搭的,秋千是曹远来了后做的,大门前的砖地是老太太来了后铺的,为的是怕冬天地上结冰她滑倒。
曹家人几乎在所有能留念的地方都照了相,等着胶卷还剩下几张的时候,杜小伟招呼一家人照张全家福。
地点就选在他们住的这间屋的门口,这次依旧是老太太坐在中间,上次被抱在怀里的曹远已经四岁了,不需要让人抱着了,他就靠在老太太怀里,而许乐和曹飞分别站在老太太两侧,曹玉文和黑妹站在最后,随着杜小伟喊了一声“笑”,老曹家第二张全家福出炉了。
这是1984年的7月9号,许乐来老曹家的第四年,和曹飞同居的第三年,这是他与曹飞拍的第二张全家福,这一次,两人中间依旧隔着老太太和曹远,但两人已经是好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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