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夫人或者桓彦,他们和你说了什么?”
桓墨生敏锐地察觉了他的变化。
但是白星河咬着汤勺摇头:“跟他们都没有关系。”又换了个话题说,“你今天去哪儿了?”
“……在单位上班。”
“哦。”
这一顿晚餐两人都有点不是滋味。
白星河推着轮椅又去找了人鱼,他第二次来,人鱼们依然不愿意见他。
“人鱼性格并不温和,它们也不亲近人类,要么对人恐惧、排斥,要么攻击、厌恶……只有你和别人不一样。”男人的手和他的握在一起,好像是在安抚白星河,然而仿佛前者才是不安的人,“你现在已经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品种,无法与他们共情……没有必要总是过来这里。”
桓墨生似乎误解白星河有思乡病。
不是这样的,但他也不想继续解释,又原路折返。
桓墨生跟在他身后,突然拦住了他。
“周末我们就去宛河或者别的江河,乘船,你可以离河水很近。那两条人鱼你怎么打算都可以。”
白星河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又绕开他回房间,只丢下一句:“好啊。”
桓墨生眉峰一扬:“这就答应了?”
他怀疑白星河是另有别的秘密,无从说起。
他应该继续追问下去的,只是刚刚走上前,终端通讯就响了。
来电是桓夫人。
“之前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桓夫人问。
他毫无兴趣:“不是已经答复你了?”
“我觉得你有必要重新考虑,毕竟……你金屋藏娇的小朋友还在这儿呀,你不应该为他着想一下?你的父亲看上去好像不排斥你的决定,实际上呢?我想给你提个醒。”
桓夫人说的话大部分都不可信,但是父亲是不是真的这样想,他也没有把握。他离开家太久了,与这些亲属的感情已经近乎可以忽略不计,几乎只比街上一对陌生人略微亲近一点,仅此而已。
她或者其他人,也能随心所欲利用白星河来威胁他。
桓夫人听着电话那头沉默,又说:“不要惹你父亲发火了。”
少年瘦弱的背影和轮椅已经消失在拐角了。
桓墨生挂了通讯,没有犹豫地转身离开了,与白星河的方向相悖而驰。
白星河在房子的另一边,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他百无聊赖打开衣柜翻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添置的,除了桓墨生的衣服之外,还有他的一大摞新衣服。
桓墨生的卧室除了床和桌椅之外,只剩下一个语言贫瘠的机器人。
白星河在第三次试图与它交流失败之后放弃了,一个人呆着实在无聊,他掰着手指计算了一会儿,得出下一次兵荒马乱的发情还有1.5天。
半个小时后因为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他推开门又出去了。
桓夫人的住所正在举办舞会。
她这样的太太,从来是一呼百应。同龄的夫人,小一辈的年轻女孩,还有她们的丈夫孩子们,挽手与她寒暄。她没有多么理会这些人,挂着冷淡的脸,只有在桓墨生到场时笑了一下。
不需要多少言语,两人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流,桓墨生来之前已经知道父母的意图。
他暂时没能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只能妥协。
白星河姗姗来迟。
他乘坐电梯不请自来时,舞会已经开始了。
从二楼的栏杆往下看,人们好似一群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男人穿西装,女孩子穿发亮的大裙子。他隐约瞧见一个眼熟的身影,眯着眼也看不清楚,只好离开轮椅站起来。
光是站着就很痛了,仿佛踩着一捧碎玻璃渣。他实在无法想象,当年的小美人鱼是如何为了不喜欢自己的人一步一步走在刀尖上?
木马还在旋转,白星河的眼睛匆匆掠过他们,找到了熟人。
桓墨生在人群里那么显眼,他怎么会找不到呢。
这个时候,桓墨生正牵了蓝裙女孩的手跳完一首华尔兹,音乐渐弱,他俯下身与女孩耳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人都笑了起来。
“和他跳舞的女孩是‘另一位’的独生女,”桓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边,“父亲说他们是天作之合。其实这句话我认为有贬义,因为……你怎么了?”
这个不知姓名的、在玫瑰丛前发怔的病弱美人,此时盯着楼下脸色惨白,攥着栏杆的双手也不止地打颤。
桓彦一时也有点同情他:“如果你们结婚,没有人会原谅你们。所以这不可能。”他忽然又笑了,“你是不是应该另寻去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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