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俣谦虚:“在下惭愧,修行不足,入世历练耳,万万当不得此赞。”
他受了平郡王的夸,却没有礼让回去把人家也从头到脚夸一遍,看起来好像略失礼,平郡王却一点也不在意,好像崔俣对他有礼,肯这般与他肯谈,他就很高兴了。
“四年前长安梅宴,舍弟昌郡王顽劣,不知先生身份,多有得罪,甚是失礼。我本欲替舍弟道歉,苦无时间,只留了字条给先生……这四年来,我是日夜渴盼,希望先生给个回音,可惜终得不到先生一字回复,心内很是失落。”平郡王长叹口气,眸底隐隐透着激动微光,“还以为先生厌了我,不欲再见,今日能一桌饮茶,我心甚慰啊!”
崔俣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梅宴当日,他利用异能,展现了一番神棍本事,这平郡王是个看着温和实则有主意的,避着人特意找到他,给了个纸条,说是他在长安置的产业,有任何需要可去那里。
平郡王还送了他个人情,告诉他蓝桥去处,让他顺利寻到蓝桥。
就是不知……当时蓝桥的失踪,是否也与平郡有关。
因当日使用异能过量,副作用来的很快,他很快昏睡过去,几日后醒来,手里攥的纸条早已不知道,不知道是丢了,还是混乱就医时被人拿了。蓝桥之事,因为过去几日,也不好追查,至今未能确定是谁动的手。
可崔俣思忖,不管是谁,同平郡王少了不干系。
“是在下的错,”崔俣轻叹一声,“那日事情太多,在下这身子不争气,竟晕了过去,我那小厮也受了伤,不如往日伶俐,那字条,不知什么时候丢了……那日前事,在下全然未放在心上,不知殿下如此认真,等着在下回信,还为此烦忧——真是失礼。”
崔俣又欲行大礼,平郡王再一次扶住他,笑容很是释然:“你不生我的气,我便放心了。”
“殿下乃皇子,万人之上,地位超然,却有此平易亲和心态,实是大安之福。”
见到平郡王一次没跪,崔俣很满意,随口夸了平郡王几句。平郡王更是高兴,还以茶代酒,与崔俣连干了三杯。
崔俣:……
“先生既与我如此亲近,并不外道,我便也不藏着掖着了……”铺垫这么久,平郡王终于摆出一个落寞表情,开始要说正事了。
崔俣正色:“郡王请讲。”
“你虽远离朝堂,一些事应该也听说过,我那越王兄长……”平郡王苦笑,“实是欺我的紧。”
崔俣露出诧异之色:“这……血脉至亲,何以……”
平郡王摆摆手:“往事桩桩件件,若都提起,怕是几日夜都说不完……实不相瞒,我前几日听父皇偶然说起你,私下问到你住这里,贸然来访,实是想讨你个主意。”
“殿下想请在下算策。”崔俣笑了,这一笑,眸底慧光灼灼,亮色逼人。
平郡王很是惊艳了一下,怔了一怔,才正色拱手:“我不想以势压人,也不想以四年前之情分逼你,若你不愿,我亦无法,只能……在那深宫幽暗里继续挣扎了。”
“在下修的是红尘道,所遇所见皆是缘,殿下若信我,可将事情仔细述来,”崔俣拱手回礼,“委屈什么,气什么,想解决什么,心中可有策……在下之能若能帮到殿下,自无保留,若帮不到,在下亦会明言。”
“先生痛快!”
平郡王平复了下略激动的情绪,方才缓缓开口:“不知先生可听闻数日前刑部公审,文城郡彭家彭传义一案?”
“此案街巷传的很广,在下岂能不知?”崔俣目光微动,“莫非殿下之忧,与此有关?”
平郡王点头:“先生睿智。”
他沉声静气,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彭传义案后,其父妾室升了妻位,越王便借此机会,帮荣家妾氏甘氏,也如此操作,升了妻位……
“别人家的事,与我无关,越王要怎样,我也管不着,可这甘氏着实可恶,竟到我外祖母办寿宴时闹事,还伤了我小舅母!”
平郡王十分激愤,“伤了人还不算,她恶人先告状,去宫里好一顿闹,逼得贵妃罚了我母妃,我母妃身体弱,一下病的起不来了!”
他沉痛悲声,诉了太康帝怎么怜他,却被越王三言两语挡回,可怜他母子受罪,无人相助。这荣家还不肯罢休,在越王支持下,追到庙里伤了他大舅母,还把大舅母给他母妃点的长明灯给砸了!
反正桩桩件件,都是越王对不起他,他最委屈。朝臣们不知为何也跟着闹,由这些事起,说到嫡庶家国,升到太子必须回宫的高度,这发展本不是他推动,可也算于他有关,再加上越王添油加醋,父皇就对他不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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